木琴是坐着去南京送货的洋行大货车走的,为了叫木琴能赶上洋行的车,人民和夏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了小命,带领着员工加班加点地连干了几个通宵,累得骨头架子都散了,差点儿就趴了架。
正是阴雨连绵的时节,木琴再次踏上了南京之行。
如果说,头一次的南京之行,木琴是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去的,也只是因了“近乡情更怯”的缘故,这一次,木琴却是怀揣着焦虑不安的情绪奔向南京的,她恨不得一翅子飞到南京,飞进总厂里,飞到那个秃头鼓肚的藏总身边,因了这种急迫心情,再加上糟乱的天气,让木琴的心情沉重得像被铅水灌注了一般,一路上,她不爱讲话,又不敢过分地催促洋行开快车,深怕在路上有个闪失。
洋行当然看出了木琴的心事,他使出了浑身能耐,尽量加快行进的速度,货车在不太平坦的路面上疾驰,颠簸得木琴头昏眼花,直想呕吐。
如此折腾着,货车还是以比平时快了一倍的速度进了南京郊区,洋行问木琴,是不是先到老家去看看,再去总厂,木琴摇头道,哪儿也不去,就直接去总厂,洋行不敢怠慢,把车子径直开进了总厂大院里。
总厂依然座落在南京城外一百多里远的环山靠坡处,一如几年前那么洁净,最大的变化是,总厂的厂区面积又朝四周扩大了不少,新建起了几座厂房,院内进出的车辆也增多了,不仅有拉运货物的大车,还有一些油光铮亮的高档小轿车。
木琴进了厂区办公室,讲明了身份,要找藏总汇报工作,办公室的人十分热情地招待木琴坐下,说老藏总已经去国外考察去了,还得两个月才能回來,现在的厂子,有藏总的儿子主管全部业务,立时,木琴心里泛出一丝儿淡淡的失落感來,摸不清这个新藏总的思路和作风。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人回來喊木琴,说你來得真巧,藏总正准备出趟远门呐,听说你來了,就允许破例接见她,正在总经理室等着,快去吧!要是晚了,就怕见不上了。
他的话,让木琴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她感到了一丝屈居人下的意味。
木琴随工作人员來到了总经理室。
总经理室有三间屋那么大,里面装饰得庄重华贵,落地的绛红色窗帘笔直地垂挂着,泛着晶莹色泽的华丽吊灯,垂吊在用淡蓝色云状图案特制的玻璃顶棚上,豪华舒适的大沙发和黑色实木茶几环伺在屋子一边,另一边,正对着沙发的方向,安放着一个深红色的宽大老板桌,桌子后面是长长的一排红木书橱,里面排满了整齐的橱的一角,竖着一根闪闪放光的不锈钢旗座,垂挂着一面国旗,屋地上,全部铺设了缀着牡丹花图案的大红色地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给人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老板桌后面端坐着一个头发稀疏身胖体健的年轻人,他戴着一副黑边宽大的眼镜,浑身散发出一种居高临下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富豪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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