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是被气的,也是憋屈的。可依旧强制忍住,只是撑在地上的双手紧紧握拳,偌长的指甲刺入掌心也丝毫没有自觉。
鲁嬷嬷不着痕迹地瞥了伏在地上的镇北王妃一眼,先是笑着说了一番场面话,才进入正题提了今日安郡王妃进宫发生之事。她长篇大论,说得十分详细,等她说完后,也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她叹了一口气,这才上前将安郡王妃扶了起来,还替她拍了拍裙子上那不存在的灰尘,才道:“王妃也是做过婆婆的人,郡王爷虽没养在您身边,但总归是您的儿子,还是镇北王府的嫡长子,以后要袭了这王位的。那安郡王妃既然娶进了门,就是郡王爷的原配,未来的镇北王妃。即使王妃心中再不满,总是要看着郡王爷的面子。太后娘娘这次派奴婢来也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想警醒一下王妃,母子哪有隔夜仇,总得全了这母子情分才好。”
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吗?
没有其他意思会任镇北王妃跪了那么久,还是跪一个奴婢,哪怕这奴婢代表着太后,她还是个奴婢。
只可惜这些后宫的女人们做人做事从来不让人挑,更何况是做了多年的皇后,手撕无数后宫妃嫔,如今熬成太后的皇太后。
镇北王妃牙齿都恨得咬碎了,却根本挑不出任何错来,只能憋着气,脸上还要端着笑,即使那笑容是扭曲的,还得笑,并要做低伏小恭敬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教训的是,臣妾也是被荣寿那孩子给气晕了头……”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鲁嬷嬷轻拍她手的动作打断了,“王妃明白就好,那奴婢就放心了,可以回去和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交差,也算这差事没办砸。对了,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临了有一句让奴婢转达给王妃。”
镇北王妃抬眼去看她,鲁嬷嬷看着她的眼睛,道:“家和万事兴。”
说完,鲁嬷嬷恭敬地福了福身,就带着跟她一同出宫的两个小太监离开了。
留下镇北王妃一个人站在原地,脸皮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颤抖着,直到终于崩坏,变成了全然的扭曲。
旁边站着的何妈妈几人,个个扎着头做鹌鹑样。镇北王妃猛地一下扭身,就往屋中直奔而去。进去后,见了东西就搬起来往地上砸,使劲砸,砸得满地狼藉。
就宛如她此时疯狂的心。
家和万事兴!
贱人、贱人,通通都是贱人!拆散了他们母子二人,将她的儿子养得和自己成了仇人,如今还弄个做戏子的小贱人进门气她!
镇北王妃当然也听明白鲁嬷嬷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什么安郡王日后总是要袭了王位的,什么安郡王妃就是未来的镇北王妃,只差指着她鼻子,扇着她脸,告诉她——
你们不用痴心妄想了,你想干什么,哀家已洞悉。你们想也是白想,都是白搭!
“啊……”
镇北王妃怒到极致,歇斯底里地尖叫出声,眼见手边上没东西可砸,她甚至打算冲上前用脚使劲踩那地上的碎瓷片,却被何妈妈一把从身后抱住。
“王妃,王妃您冷静冷静。”何妈妈紧紧地抱着她,连声哀求:“慈宁宫的人刚走,且这府里也不是没有宫里的眼线,太后派来的人刚走您就这样,若是传到别人耳里……太后的意思那么清楚,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想气您,您难道真要让他们称心如意,抓住什么把柄……这次不成,咱们再想别的其他法子,您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何妈妈说了很多,其实镇北王妃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明白与能控制住不气是两码事。
“何妈妈,你说本妃造了什么孽。生了个那样的孽子出来,如今又弄个小妖精来气本王妃,不光这俩小畜生,圣上太后皇后她们合着伙气我。这马如兰就是个贱人,当年害死了母妃,害得王爷苦无依靠,若不是王爷能忍人不能忍,早早就依附了这贱人的儿子,只怕早就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也是王爷盖世豪杰,小心筹谋讨好他们母子二人,并借着自己打仗的本事掌了兵权。王爷辛辛苦苦,披肝沥胆,鞠躬尽瘁,为朝廷守着辽东,在辽东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他们倒好,怕王爷会反,就要走了我儿子当做钳制。将荣寿养得不成样子,变着方和我跟王爷做对,荣寿不成,我们想办法替矅儿请封世子位有何不对……”
镇北王妃靠在何妈妈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将自己埋藏在心中几十年的怨怼都哭了出来。
镇北王妃从来是高傲的,又何曾在人前露出这样一副面孔,哪怕何妈妈是她的奶嬷嬷,可自打镇北王妃及笄之后,就再未在人前示弱过。
哪怕她不对,她也是固执己见,甚至胡搅蛮缠,认为自己没有错。
包括现在,她也认为自己没有错。
何妈妈心疼得老泪直流,像小时候那样将镇北王妃拉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研儿没有错,是他们错了,他们太狠,太毒,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
回到府里后,秦明月就和祁煊睡下了,直到天擦黑的时候,才醒来。
略微梳洗了一下,就叫人摆膳。
用罢,见天还没黑,两人相携在浩然苑的小花园里散步。
浩然苑是个园中园,镇北王府有一个很大的园子,里面假山流水湖畔水榭林立,而浩然苑便占据了其中最好的一个位置。旁边正好临着湖,两人就沿着湖畔行走,一路行来,微风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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