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可怜是不是?那你干脆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把他接到家里来供到嘛,反正他现在无儿无女了!”
于明浩默然良久,语重心长地说:“郑大嫂,你听我一句劝,不要锦上添花,更不要落井下石!”
童小安忽然想起了他师傅,对江子纯说:“我师傅肯定遭了,他的家就在山脚下,又地震,又垮山,整个老街都被埋完了,师傅多半也被埋了。
“唉,从我出师以后就没有到师傅家去过,有时在街上,我老远看到他就绕着走了,出师二十多年了,没想到他老人家反倒来看我,可惜就见了那么一面,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大约七月份的时候,师傅突然来了。
童小安喜出望外。
在师傅的讲述中,童小安知道了师傅惊险逃生的经过。
师傅习惯睡午觉,五月十二号中午,他一点过吃了饭,出去走了一会儿,大约两点左右回去睡午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一会儿都睡不着,他想自己一年年地老了,慢慢就行动不便了,最后还是只有到女儿家去,和女儿们住在一起,但是这房子怎么办呢?
房子虽然有些破旧了,可是宽大得很,前几年有人出十二万买,他舍不得,没有卖,后面看合适还是卖了算了。
他再舍不得,将来又背不到土坑里去,女儿们在m城生活习惯了,都不愿意回来,只有卖了算了,这几年房价也涨了,说不定能卖二十多万。
有这二十多万,在城里租房子也够养老了,还能给女儿们留些呢。
越想越睡不着,想着要卖掉了,心里很是留恋,想再好好看看自己一手建起的家业,反正睡不着,他就起来了。
洗了脸,师傅往出走,走到门口,地面抖了一下,师傅站住了,他没把这摇动当回事,只是抬头看着对面那一排房子,那里原来是分给儿子、儿媳的,他想,如果志雄还在,他会不会要这座房子……
地面猛然大动起来,师傅站立不稳,被掀翻在地,门倒下来,砸在他的身上,只听砖呀、瓦呀地打在门板上噼哩啪啦直响,眼前黑雾弥漫,恐怖的尖啸声久久回荡,四面八方的山都在轰隆隆地垮个不停。
当地面没有再抖了的时候,师傅用力拱开门板钻了出来,向四面一望,心里说:“完了!完了!c县完了!c县人死完了!”
老街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山上垮下来的新鲜的泥土,把老街垒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在刚才那一瞬间,这座坟墓里面埋进了无数的人!
对面山也垮了一大片下来,全是大石块,把一所中学和里面的老师、学生一起,垒成了一座石头坟,只剩下了一面鲜艳的红旗在风中呼啦啦地飘!
回头看看,公路不见了,公路下面的河流不见了,公路边的人家户全都不见了,那里也成了一座新坟!
再向下看,车站和农贸市场也面目全非,埋老街的那座新坟一直延伸到了农贸市场,上面还有几株参天大树!
整个c县县城都已经是一片废墟!
到处都有火,有烟,到处都在哭喊,在呻吟,c县,我们的家乡,已经成为一座伤城!
邻居郑大爷跑了出来,看见师傅,喊:“余师傅!这咋个办?这咋个办?”
师傅悲伤地说:“咋个办?天老爷要灭c县人,c县人就只有等死!”
这时候的c县人根本不知道哭,他们的神经已经完全麻木了!
师傅刚刚盘算着能卖二十万元钱的房屋转眼间只剩了一片碎砖和烂瓦,然而,他并不为自己悲伤,他觉得,和别人相比,自己还活着,就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师傅的家地处老街,位于他的家前面的山垮了,把那些人全埋了,位于他家后面的山也垮了,那里的人也被埋了,整个老街独独剩下他们这一段的山没有垮,也只有他们这几家的人伤亡不大,对于他们来说,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师傅和郑大爷开始帮着救人,什么工具也没有,有也不敢用,只能用手刨,能刨一个是一个,但是,太难了,现代建筑都是钢筋水泥,凭一双血肉之掌能救多少人?
而且又不断地余震,地面一摇,山就哗啦啦地垮个不停,本就垮了的建筑就继续往下沉,被埋在里面的人的生命危险就增加几分,还时时威胁着救援的人的生命!
到天黑的时候,他们只救了两个人出来,而且还没有办法进行医治!
天黑了就完全没有办法救人了,只能等待天亮。
下雨的时候,师傅仰望苍天,说:“你既要埋人,又何必流泪!我们c县人都没有哭,你又为什么哭!”
郑大爷恨恨地说:“它流的就是鳄鱼泪!”
师傅的家本来就在最危险的地方,而且现在那个家已经不叫家了,自然不可能回去,c县县城幸存的觉员和干部把大家集中在比较空旷的地方,人们一边淋雨,一边牵挂着生死不明的亲人,一边躲避余震。
天亮了的时候,党员干部又救人去了,师傅和郑大爷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往城外走。
走着走着,听见有人喊救命,就停下来帮忙,又救了两个出来,还有的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就说去找人来救他们。
看见青壮年他们就急忙说,哪里哪里有人要救,叫年轻人快去。只是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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