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破并伴有频繁宫.缩,恐有早产危险。送医第一时间已经为她注射保胎针并滴注宫.缩抑制剂,但是效果并不十分明显,已有早产迹象。产妇很可能无法顺产,需要家属在剖宫产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
曹理明推一推眼镜,仔仔细细将同意书看完,迟疑地问,“麻醉意外、大出血、神经损伤、新生儿湿肺……”
“这些都是剖宫产手术可能要面对的并发症。”
曹理明有些无措,“我需要征求一下岳父岳母的意见。”
“请尽快。”医生说完,再度返回产房。
曹理明取出手机,颤抖的手指半天才与远在首都的岳父和在普陀山的岳母建立视频通话。
因是半夜,黄忍之过了颇久方接受视频通话求情。他声音中带着浓重的睡衣,在他身后是酒店落地长窗透进来的微光。
“爸爸……”曹理明叫了他一声,仿佛找到主心骨似的,声音中带了一点哽咽。
“发生什么事?”黄忍之离乡三十载,然而乡音未改,带着极重的闽南口音。他身旁传来隐隐讲话声,遭他轻斥,“走开。”
曹理明眼角微动,“娟娟进了医院,医生说可能会早产,要我签字同意。”
那头黄忍之猛然站起身来,画面一阵抖动,“我来首都前她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才二十八周就发动了?”
曹理明伸手抹一把脸,“我也不清楚,医生说剖腹产可能会面对各种意外……”
黄夫人更关心女儿安慰,“娟娟怎么样?她没事吧?”
“孩子呢?能不能保胎到足月出生?”黄忍之则更关心金孙,“这家医院行不行?不行立刻换一间更好的医院!”
“黄伯伯,这家已经是市里最好的妇婴医院。”在一旁的邵明明实在听不下去,插嘴道。
黄忍之不料还有其他人在场,倒是黄母认识邵明明,“明明,娟娟可还坚持得住?我现在就下山,娟娟麻烦你先替我照应一下。”
黄母当机立断结束视频,黄忍之那边哼了一声,“签字吧,一定要让他们保证我的小孙孙的健康!!”
此时是半夜两点,距离黄文娟被送入医院已经过去七个小时。
众人在产房外没有听见她发出一点声响,仿佛是昏睡过去了。
产房内在进行手术,而产房外的众人则在焦急地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蒲良森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盖在未婚妻身上,好像这样就能驱走她内心的寒意。
卫傥握着惟希的手,“眯一会儿罢,手术一时半刻不会结束。”
“我担心。”惟希靠在卫傥肩膀上,手中的黑咖啡已冷却,苦涩入骨。
她担心黄文娟此番早产不是自然因素导致,而是人为造成。她口袋里的那瓶孕妇叶酸很可能就是直接证据。
“别担心。”卫傥抬手摸一摸她头顶,瞥一眼在另一张长椅上已经睡着的唐心,在惟希耳边低语,“你稍微睡一会儿,我会替你守着。等黄小姐平安生产后,我送你去本市最好的法证实验室对药瓶内的药丸进行检验。”
惟希垂睫,“我有时常常希望自己只不过是疑神疑鬼,然而事实总是教我失望。”
黄文娟长相娟丽,家庭条件优渥,接受过高等教育,即便如此,在她父亲黄忍之心目中,如此出色的女儿仍然比不上一个男性继承人,抵不过他对传宗接代的渴望。
“婚姻有什么意义?可以合法传宗接代生儿育女?”在这漫漫长夜仿佛永无尽头的一刻,惟希问自己,也问坐在她身边的卫傥。
卫傥太息,大掌将她的脸按向自己胸膛,在她额上吻一吻,“也许是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时,没人能阻止爱你的人守在你的身边,细数岁月留在你脸上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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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走廊忽而因猛然推开的产房门刮起一阵冷风,护士从产房内冲出来,朝着走廊另一头大声呼叫,“这边这边!快快快!”
有医护人员拎着两个天蓝色大箱子狂奔而来,急促的足音在静寂的过道中回响,一下又一下,似踩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长椅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唐心被声音吵醒,睁开眼坐正身体,惟希与邵明明齐齐站起身来,那边一边踱步一边与远在首都正准备登机赶回来的岳父通电话的曹理明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怎么了?!”
要不是蒲良森及时抓了她的肩膀,邵明明几乎要扑上去问护士了。
“产妇出现羊水栓塞,现在正在急救!”护士只来得及说这一句,便接过两只沉沉的大箱子要返回产房。
“孩子呢?孩子没事吧?”曹理明急切地追问。
“孩子湿肺,在救治……”护士的声音消失在门后。
“刚刚送进去的是什么?”卫傥向跑得满头大汗的医护人员求证。
“……是、是血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医士抹一把汗。
惟希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羊水栓塞,她经手的理赔调查中曾经有一个产妇就是因为羊水栓塞抢救无效,合并大出血与多脏器功能衰竭,死在手术台上。死者家属无法理解,好好的生一个孩子,怎么就会发生这个衰竭那个栓塞,平时挺健康的一个人,就如此死去了呢?
新生儿还放在医院的保育箱里,死者家属就在医院大门前扯横幅、设祭坛、摆花圈,哭天抢地要医院赔他们妻子女儿,还他们孙女一个母亲。
惟希就在那样荒唐的氛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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