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大,哥哥大。”孩子手里拿着燕雀疙瘩挤出挂着软塑胶条的酒楼门,嘴里不停地喊着,“哥哥大,哥哥大。”许俊岭的心跳得很快,听话听音,他不就是孩子的哥哥大吗。他的父亲百忍是许俊岭堂叔,而他又是父母趁许俊岭酒醉借的种子。对他虽然谈不上情感,却无法否认是他许俊岭的血脉。孩子从他身边过时,手里的燕雀疙瘩果真麻雀似地上下晃了两晃,其中一个碰在他的左手背上。
“慢些疯”。一声锐响,翠翠拔开软塑胶条,站到二台阶上。看到许俊岭,便以长辈的口吻说开了话,“俊岭,你娃是咋的叫陪个客人,也磨磨蹭蹭的。还不快,人家都等多时啦。”
许俊岭抱歉地一咧嘴,掀开软塑胶条做成的门帘,就见一个瓦刀脸,青蛙似地蹲在酒楼一张桌子的主位上,嘴里叼着一棵雪茄,满脸杀气。酒楼的服务生诚慌诚恐地端着白瓷茶壶,陪着笑脸往茶碗里倒水。
“哎呀,实在对不起。”许俊岭料定是找翠翠的瘟神,径直地走过去跟其握手,对方白了他一眼没动。许俊岭心里不高兴,脸上仍伴着笑说,“嘿嘿,我来迟了,还请老兄海涵。”回头对比他还年轻六、七岁的翠翠道,“婶,叫上来,今天这桌酒,不喝好就不走。”他的江湖气上来了。“小二,来瓶xo。”
酒菜眨眼就上齐了。服务生刚把酒杯满上,瓦刀脸端过酒一饮而尽,又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十分傲慢刁蛮地说,“许俊岭,我长这么大,四十多岁了,蹲过共产党的八年大狱,还从来没等过人哩。”
“该罚。”许俊岭仍一份好脾气,连连喝了两杯酒说,“算兄弟向你赔礼了。改天,兄弟设场子,专门招呼收购站的朋友。来来来,吃菜。”
“翠儿——,你她妈的喝不喝来,跟我碰一杯。”瓦刀脸端起了酒杯说,“这么长的时间,没人收你的保护费,都是我打过招呼的呢。可你咋对我啊,包厢的小姐,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我为啥要看上你嗯,我佩服你。”
“来。”翠翠脸色苍白,手有点抖地跟瓦刀脸碰了杯。接着就开了口,“我这人克夫,两个男人都死在了红鱼岭。我卖引魂鸡,也是为了更多的要钱不要命的人的冤魂,能够早些回老家去,免得在这儿又勾走了谁的魂儿。我今天叫侄儿俊岭来,也只想表明,我是有丈夫的正道人家,不是婊子、暗娼。我的心早就给了两个死鬼,所以也不用你来包了我。”
“你,你这是,”瓦刀脸一气喝了桌上刚斟满的六杯酒,又用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许俊岭笑着挟过一只鸡腿给瓦刀脸说,“我婶说了,你也是个明白人:有句话叫强扭的瓜儿不甜,更何况这红鱼岭的靓女如云呢!”
“别他妈的尽放洋屁。”瓦刀脸把鸡腿狠狠地扔进鱼头豆腐汤里说,“我他妈的就看上你这个拖油瓶的小寡妇。”
“你客气点行不行”许俊岭也“豁——”地站起身来,“今天给你摆桌子,这是看得起你,给你面子。我俊岭敢在这红鱼岭混,就肯定有我的道理。哼,红鱼岭外的十个地市,九十多个县,我跑遍了。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说着,从服务生手里拿过酒瓶,往茶杯里倒了酒,一仰脖子就灌了下去。
瓦刀脸二话不说,猛地向许俊岭扑来,迎面就是一拳。他一侧身,刚躲过,第二拳又飞快地来了,许俊岭往旁一跳,第三拳不偏不倚打在他左肋上,打得他摇晃了一下,两只胳膊都软了。瓦刀脸见他不还手,就更加猖狂起来,转身操起椅子向他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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