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这么些天来已经习惯了他在我身旁的陪伴,所以一时见不到他的人影就有些难受而已。
我又回到了一开始独自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坐在廊下,抚摸着怀中小梅的身躯,听着外面的蝉鸣鸟叫,时不时跟它说说话。
只是少了一个和我搭腔的人罢了。
但是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再度习惯起来的,习惯一个人生活。
就算不习惯也没有什么,反正等爹爹回来了,我就会忘了这一切,忘了他。
我坐在廊下,安静地等着爹爹的到来。
爹爹终于回来了,只是出乎意料的,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
当我察觉到那属于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后,我刚扬起的笑脸就这么僵住了,直到爹爹走到我面前喊了一声“朝儿”,我才回过神,有些颤抖地道:“爹?”
“进屋说吧。”爹爹淡淡道,自从娘去后,他的声音就一直这么淡淡的,可今天的声音在我听来却格外清冷,似乎蕴含着一种怒意,让我有些害怕起来。
默默地跟着他们走进屋中,不等爹开口,我就迫不及待地道:“爹,你们怎么……”
爹没有回答我,而是往屋里走了几步,似乎去了隔间,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爹?”
“云霄。”爹爹继续没有理会我,而是对屋里的另外一个人道,“为师也曾经教导过你药理,你现在把这包药打开,告诉为师,这里面的药都是些什么。”
一阵轻微的响声后,云霄的声音缓缓响起:“……祝余草,火罂粒,归花……还有,水姜花,玄佩草。”
“这十年来,你可曾给朝儿把过脉?”
“……把过。”
他把过我的脉?!什么时候?!
我尚来不及惊讶,就又听爹爹在那边道:“那好,你告诉为师,朝儿的身体如何?”
“……她身子有些虚,有轻微的心悸之症。但最重要的是,法力凝滞,灵台处和泥丸宫三气不通,只余两气,胎光、雀阴两火不足,以两气抵之。”
“爹,”我急急道,“这不关——”
爹打断了我的话,继续问云霄:“你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吗?”
“……弟子愚钝,还请师尊明示。”
“朝儿是凤族。”爹爹道。
“爹!”
“师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是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害怕与焦急,而云霄则是恍然和震惊。
“师尊的意思是——”
爹缓缓道:“看来你明白了。朝儿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娘亲是凤族,朝儿随了她娘亲,天生凤族神胎,却先天不足,灵台神火微弱。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在她娘生产时保护好她,不但让朝儿先天不足,也让她娘受了重伤,不过几百年便去了。她娘亲生时被逐出凤族,原是发了誓,至死也不会踏足这长虚山脉一步的,可为了朝儿,她却甘愿回来受罚,只为朝儿能在这长虚山脉久久地住下去,以此来调养朝儿的身子。”
“一千年了,朝儿都住在这梅林深处中,从未踏出过一步,她不过小小年纪,却得像个耄耋老人那样困于方圆之地,我自然于心不忍,可见着她的身子一天天好起来,我便知道,住在这里,对她来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可我身为人父,自然不可能让我的女儿永远困局于方寸之地,所以这一千年来,我到处奔波,就是为了寻找根治朝儿这不足之症的法子。”
“……师尊,找到了吗?”
“五十年前,为师找到了。”爹道,“只是这法子不可一蹴而就,需得慢慢来,先以药物辅助,让其固本培元,稳住朝儿的身子,就这样调养七七四十九年之后,才能再行下一步。”
“四十九年?!那这——”
“距离为师找到此法,已经过了有足足五十二年。”爹缓缓道,他的声音很沉稳,却让我有种风雨欲来的心惊肉跳感,“可这药,确实始终没有用满七七四十九年!你们简直胡闹!”
一声巨响,爹用力拍了一旁的木桌,吓得我心一跳,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爹,女儿独自在这梅林中居住太久,已经变得有些迷糊了,不知时间流逝,所以、所以就少喝了几碗药,不关云霄——”
“哦?”爹一声冷笑,“你忘了,难不成小梅也忘了?小梅虽然尚未化成人形,可它灵智已开,每日正午提醒你喝药绰绰有余!”
“那、那是我嫌药苦,所以就——”
“你还敢狡辩!”
又是一声巨响,这回不光是我,就连云霄也跪了下来,急急道:“师尊,此事都是弟子的错,是弟子——”
“自然是你的错。”爹道,经过刚才那一下的发泄,他的火气似乎小了不少,语气也再度变得平淡清冷起来,“若非为了你,朝儿也不会断了好几年的药。”
“爹!”我道,“这药是我自己断的,你若是想打想骂,那就冲着我来好了,云霄他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我教的好女儿,我教的好弟子。”爹爹冷笑,“一个背着我偷偷断药,一个又背着我多次往来,你们两个是想把我气死?!”
“爹,”我哀哀道,“这真的不关云霄的事,是我,都是我一个人自作主张,停了药,并且不让小梅告诉你的……”我眼前逐渐聚起一层水雾,想起从前的往事,想起这十年间来我和云霄的点点滴滴,我就禁不住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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