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怪事真多,我当村长那会儿,有个钉鞋匠常来,会看点风水,我亲耳听见他跟人们说‘你们这个村子风水硬’,我问他这话是甚意思,钉鞋匠说你们村子叫‘古杨村’,其实是‘鬼妖存’。我说你尽是灰说,钉鞋匠说他不是灰说。他说你们古杨村前有山后有川,是风水宝地,妖魔鬼怪就爱风水宝地,看看漂亮姑娘有多少?那个叫范霞的,不是妖魔降身,怎么能长得那么袭人?”张焕跟柳忆说这样话,也不知是为自己当年的行为开脱,还是想借此责骂牛力。
“钉鞋匠也来过我这儿好几回,每次来都要说这排子话,我看那个家伙也是想用这个话做引子,说人家范霞。一说起来,还打响嘴,我看钉鞋匠也是个不正经货!死了二三年了,要是活着,这次唱戏,他要是知道了,拄上拐棍也得来看。”柳忆回忆道。
“那肯定的!范霞会唱,真是天生的。派在我们家吃饭的三个戏子里头有一个是打板的。那个打板的说,像范霞这么好的旦角,现在真的是很少很少,她到他们省晋剧院,也肯定是受欢迎的。”张焕一说起范霞来总是赞美的口气。
“那他们还能不欢迎?本来就唱得好么!这班子戏里头的那个金枝女,咱们实事求是地说,人家唱得也就是不赖,不赖是不赖,可她哪能顶住范霞?范霞嗓子好,唱到拐弯处拐得好,我听戏听得多了,像她那么转得自然的真少。好些唱家都是一到拐弯处就显得不得劲儿,勉强,昨天晚上我听那个金枝女唱的时候拐弯子还算转得不错,可也没范霞转得圆润流畅。”柳忆说起范霞的唱来,兴致越发高,夸奖得越圆溜。
“你昨天晚上在哪块儿坐着我没看见,跟你坐在一起看戏有意思,你不单是懂戏里的内容,哪个唱得好,哪个唱得不好,好在哪,不好在哪,你也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张焕怕说范霞说的太多引起柳忆的怀疑,这是他夸范霞的一贯原则,总是适可而止,于是转向夸柳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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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不说吧,昨天出去正好就跟牛力父子两个挨住了,以前我只是听人们说,昨天晚上亲眼看见了。真是没样子,一点儿也不避讳。父子俩拿着一个凳子,先是轮换着坐,后来牛力坐在后头,杏花坐在后头,父子俩挨得紧不说,杏花还搓脚撵手的。牛力跟我一递一句地夸范霞唱得好,杏花突然就斥责起她老子来了,‘知道了!知道了!不用重三复四地夸了!’。真是没教养,咱们说庄户人说话随便,也得看个场合,可那个杏花脸皮子真厚,根本就不顾前后!钉鞋匠说咱们村肯出怪事,像牛力和杏花父子俩的事情,也真够个怪了!”柳忆奚落杏花父子。
“真的你听说了没?西梁的周三,儿媳妇到县城里陪孩子念书,陪得陪得跟上人走了,后来老婆去陪孙子念书,结果也跟上人走了,你说怪不怪?前天我听杜老师说的。西梁不到500多口人,也出过不少怪事,咱们村1000多口人,哪能不出点怪事?”张焕说。
“听说了,过去有一本书叫《今古奇观》,现在写咱们古杨行政村这三个村子的稀奇古怪的事,也能写一本‘今古奇观’了。村里u过去也倒是出过怪事,磕这会儿好像是比过去多得多了。”柳忆感慨道。
“现在自由了,说话做事约束性小了,出的怪事比过去多那是肯定的。——你见到刘瑾了没?那个人到底也不知道在哪游刮了这么多年?”张焕转话了话题。
“人家不说,谁能知道?慢慢地总会叫人知道的。听人说刘瑾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有的人还说这次回来是想娶范霞。村里也不知道是谁跟他通风报信的,是不是杏花,杏花是刘瑾的姨表妹。”柳忆说。
“你的话,人家不说谁知道,肯定是知情人跟说的,不然迟不回来,早不回来,畅鸿运要跟范霞离婚了,他就正好回来了。”张焕说。
“你说范霞对刘瑾中意还是对浩天中意?”柳忆问。
“肯定是对浩天中意了,要不是对浩天中意的话,范霞也就不会跟畅鸿运离婚了。这么多年了没离,40来岁了,反倒要离,那还不是明摆着。浩天那后生甚也好,就是岁数过小了些。女的比男的大那么多,我怎么思谋也是个问题。”张焕说。
“岁数的确是个问题,不过范霞人材出众,又显年轻,至少十年八年没问题。”柳忆说。
“就看范霞还能不能生了,范霞要是能生上个孩子就好说了,要是生不下个孩子,总会出问题。”张焕说。
“范霞做事情,按说应该是稳的,浩天究竟是怎么样的人,靠住靠不住,她总得打个定心,她一旦定了,说明浩天是可信的。浩天来过我这儿一回,我看那孩子行,咱们倒也不会看人,第一面的印象不错,不贼。”柳忆说。
“贼倒是不贼,可现在这个时代,父母有钱的年轻人,不浪荡的也少,你说范霞做事稳那倒是有的,就看她能不能看准浩天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了。再说,就是现在看上去好,谁知道什么时候变,现在这个社会,人的变化真大,你说西梁周三的老婆,谁能想到有了孙子的人了还变了心跟人走了。”张焕说。
“我看范霞也还能生,过去说45,生个抓地虎,她刚刚40出头,看上去又那么嫩面,我看生一个没问题。你说人的变化,那的确也是预料不到,好多情况下,连自己也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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