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穆思忖的这一会儿,路以灵和苏木斗了几句嘴。似乎是斗输了,小姑娘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从车后座翻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眨着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睛,嘴里喊着“师父师父”,问许穆她今天的表现如何,有哪里的反应不够妥当,以便日后改进。
路以灵的眼睛倒是有一点像哥哥。许穆想。
然后他忍不住愣了一会儿。
真是好久没见许驰那个白痴了,倒是真的很有些想念。
啊呸——什么时候我也跟个小女生似的了?纤细的感情这种东西和不适合出现在大老爷们儿身上,尤其不适合出现在活在末世的大老爷们儿身上!
他自我鄙视地咧咧嘴。
“师父?”
许穆不知发散到何处的思绪被路以灵的声音拉了回来,他随口点评着路以灵的表现,但视线却总是忍不住往小姑娘的大眼睛上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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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他尴尬地清咳一声,逼着自己把思绪转到另外的方向。
啊,真是……
被人满口“师父师父”地不停叫着,结果居然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就真的以为是别人的师父了吗?他下意识地为自己居然真的去点评路以灵的应敌方法而囧了一下。
说起来路以灵也真是个很不错的小丫头,许穆想。
她只比许穆小一岁,居然还真能以师徒之礼对待许穆。虽然常常也会开个玩笑,但她内心的态度却是恭敬的,偶尔许穆“好为人师”的毛病犯了随口教育上几句,路以灵居然也不像这个年龄的其他青少年们那样叛逆不听劝,许穆看得出路以灵是把他的真的记在了心上。
——这让许穆相当奇怪,因为就连他父亲的那些行过拜师礼的弟子们也会有嘴上答应,心里暗暗不屑的情况。毕竟现在已是二十一世纪,而许穆和许父因为是武术世家,道德观什么的还谨守着过去的那些老一辈传下来的东西。比如什么为人处世需正气凛然,什么简约质朴,未雨绸缪,施惠无念,受恩莫忘,行事需正,不可落入邪僻之类的东西,基本上已经不是很受现在人的认可了。
现在有很多人一切以金钱利益为出发点,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不惜使用任何手段。许穆他们坚持的东西看起来就陈旧、古板,“不知变通”。
但许穆依旧乐意遵循这些“古板”、“过时”的东西。
立身要正,为人要端。
老祖宗几千年来传下来的文化j-i,ng髓,许穆觉得就在这里面了。
而路以灵……说实在的,许穆之前从来没想过路以灵会认同这样的“古板教条”。
路以灵是富家千金,据说还是相当有名的“大富之家”。许穆平时从不在意这个,不清楚她家究竟经营着怎样规模的商业,他唯一一次与路以灵的交集是在他十六岁那年——路以灵十五岁发生的。路以灵的父母在她十五岁时因意外而双双身亡,据说路家与许家是数百年来的世交,许穆的父亲带着他去参加了路家的葬礼。
葬礼在一个相当j-i,ng致的江南园林中举行,可是许父说是与路家是世交,但从他们到场起一直到葬礼结束都没有几个路家人陪同,和他们搭话的都没有几个,连食宿都是许父自己解决的。
这场历时足足七天的葬礼排场宏大,来访者众多,但许父只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既不上前,也不说话。就只是那么站着抽烟。
烟雾缭绕中,许穆偶尔能发现自己老爹的眼角鼻尖有一些发红,也不知是烟熏的还是太阳晒的。
当时许穆不认识路家的人,依足了古礼进行的葬礼仪式在刚开始的时候还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但一段时间过后,灵堂中枯燥乏味的迎宾谢宾就让他不耐烦了起来,在向许父请求四处看看被同意后,他开始揣着照相机到处闲逛。
这一个名为“鹿苑”的私家园林平日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因为是私人所有,所以到处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各种小摆饰什么的也极为j-i,ng致美好,有一些摆放在小石格子里的棋枰茶具等还有着清时的章鉴。
许穆作为一个东北人,他在风格偏向粗犷豪放的老宅里住了十数年,平日里最多也只是去几次故宫之类的地方转转,见多了厚重、庄严、大气蓬勃的建筑,乍一看到这样j-i,ng致清新风格的园林,许穆顿时像是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任何一点小细节都想仔细地研究一下,恨不得拿出纸笔把自己的观察成果记录下来。
园林中的人大多一脸沉重,偶尔看到了许穆这小子在园子里窜来窜去也并不干涉,或者说他们有着自己的糟心事要忙,没时间去管许穆这个家伙,所以他逛来逛去倒还真逛遍了整个园林,包括趴到屋顶上掀开瓦片去看灵堂里那些守灵的男女每次哭灵前都要先从衣兜里拿出一管什么东西抹在手上,然后手指一擦过眼睛就哭得天昏地暗,眼泪瀑布般直流下来。
大家族的人蛮神奇,许穆当时就这么觉得。
守灵第一天的午夜里有一个什么仪式,仪式的名称许穆因为趴在屋顶上离得太远没有听清,大概就是所有人按辈分长幼为亡者烧纸上香之类的东西。一个全身素白,留着乖乖的齐耳短发的女孩子跪在两个灵柩之间,面前是焚烧纸钱的陶盆,每一个上前烧纸的人都会对这个女孩说几句话,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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