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去玩耍和人争执,本想人一口气,沉竹却就直接动了手。
“师兄是元婴修士,”他温和的语气里带了些骄傲:“你们若是不开心,无需忍着。万事都有师兄。”
那时候他是元婴修士,他就以为自己能为她们解决万事;可等后来他到了出窍期,却才发现,许多事情,与修为无关。
他拼了命,也无法解决什么,无法救谁,也不能爱谁。
谁都觉得他偏袒对方,谁都觉得他不够好。
苏清漪呆呆看着怀里渐渐冰冷的人,雨滴大颗大颗落了下来,有什么涌上她心头,她说不出来,她哭不出来,她仿佛被人按着头灌进了水里,疼得无法呼吸。
她啊啊叫出声来,却什么都说不出口,雨滴越来越密,她抓紧了怀里的人,啊啊大叫,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痛,最后终于化成了哀嚎,拼命抱紧了怀里的人,嚎啕大哭。
冉姝听见她的哭声,颤抖着抬头。她已经失去了力气,两道伤口流着血,她撑着自己一步一步爬了过来。血水混合着雨水,她一点一点爬到了沉竹身边,颤抖着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全是血的脸颊上,仿佛终于得到安宁,慢慢闭上了眼睛。
“真好……”
她笑出声来:“你终于死了,我终于没什么牵挂,真好。”
听着这话,苏清漪慢慢抬头。
冉姝在地上,对她露出温柔而诡异的笑容,苏清漪心一点点沉下去,听她道:“师姐,知道他的眼睛怎么没的吗?”
苏清漪颤了颤唇,她想让她不要说下去,可又想让她说下去。
冉姝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惶恐,慢慢道:“那天山河祭,你都快上祭坛了,是他去告诉你,让你快逃。”
“你不信他。”
“于是你要去找师父对质,半路上你父亲拦住你。你父亲只是元婴修士,哪里能动得了你啊,于是他看你想走,出手就直接撒了一把毒粉。”
“他和今天一样挡在你前面,”冉姝咯咯笑出声来:“就像今天,一模一样。那天他眼里全是血啊,却一直拉着你跑……”
苏清漪没说话,她听不下去了。
雨水冲干净了她身上的血,她踉跄着起身,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来。
她整个人都在抖,于是不小心摔了他一次。她心里怕的要命,怕这个人是不是会被摔疼了。
于是第二次她稳住自己,小心的,认真的,用尽了所有力气,终于将他抱了起来。
她抱着他,一步一步往山下走。雨下的真大,冲刷着幻音宫弟子当初留下来的血迹,她踩着满地血水,抱着怀中人,麻木而僵硬的,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冉姝在她身后大笑:“你不杀了我吗?!苏清漪,你杀了我!你不杀了我,你会后悔!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苏清漪停下步子,她慢慢转过身来,沙哑出声:“他让我,放过你。”
“我听……师兄的话。”
“下一次,再见你,”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死,不休。”
“好好好……”冉姝大笑:“我等着你,我等着你!”
苏清漪不再言语,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男子,温柔道:“师兄,我带你回家。”
小石镇,他出生的地方。
他生于那里,如今,又将归于那里。
她亲手送他,回家。
第69章沧州之八
苏清漪抱着沉竹走到了飞到了小石镇,同云虚子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后,云虚子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将师兄葬好,休息一日,便回来。”
她有些麻木回答,而后将沉竹轻轻放在旁边,变化出一个锄头,弯着腰,像一个凡人一般,一点一点挖着泥土。
机械式的动作让她脑中有机会放空,不去想那么多事,她一下又一下挖着地面,许久后,听到有一个沙哑的男声道:“姑娘,你需不需要帮忙?”
苏清漪抬起头来,看向发声方向,发现正站着一个白衣男子。
说是白衣也不确切,他的衣服早就被泥土搞得看不出颜色,破破烂烂掉在身上,依稀能看到衣衫下的肤色,虽然也是斑驳染了尘泥,但仍旧可以辨认出尘泥下原本的肤色,应是莹白如玉。
他用一块破布蒙住了脸,只能看见一双眼睛。然而对于苏清漪这样的人来说,破布对于她的视线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她可以清楚看到破布下的脸,疤痕纵横交错,似乎还未完全长好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仍旧能知道,他过去必然是个极好看的人。
他静静瞧着她,眼中似乎有些期待,那双眼睛干净无尘,让她忍不住想起秦子忱来。
她心里微酸,听见他又问:“姑娘,我帮你挖这个地,你给我一些工钱,可好?”
他说话不卑不亢,哪怕明显已是饿极了,却仍旧保留着风度。苏清漪没有说话,许久后,她点了点头。
他走上前来,将锄头握在手中,苏清漪盘腿坐在一边,从纳虚戒里拿出一壶酒来,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那人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不知怎么的,就开了口:“姑娘,你的戒指真好看。”
苏清漪愣了愣,她低下头,抚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当初秦子忱给她戒指的时候,她以为秦子忱什么都不懂,就是一个纯修真界的人。然而现在想起来,却才发现,原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想这么多了。
她忍不住拉扯起嘴角,笑了笑,沙哑出声:“这是我丈夫给我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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