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有心冲过去,将阿桑直接拖回家,将季秀好好教训一通。但是他是大祭司,这样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他嫌丢人。
南离转身就走,铁青着脸一路催着侍者快马加鞭回到祭宫,第一件事就是命人给祭宫安插在姜寨的那些暗棋布置任务,要求对季秀格杀勿论。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勾引我南离的妻主。非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之恨!”南离神色晦暗,俊美的脸上一片狰狞。
然而这条追杀令尚未出得祭宫大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有资格和底气拦住年轻的大祭司发号施令的人,非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祭司夏望莫属。
“莫非大祭司到了这个时候,还沉溺于儿女私情之中吗?跟一个跟蚂蚁一样随时都可以捏死的小混混争风吃醋?”夏望神色严峻,疾言厉色地说道,“南离,你是我们选上来的大祭司。我必须提醒你,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关乎我们祭宫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南离心神一凛,面上却依然沉稳:“祭宫神官各司其职,百姓乐居乐业,无不颂扬我祭宫德政善政,生死存亡又是从何说起?”
“还不是你那妻主干的好事!”赢牧诗也赶了过来,恨声说道。她的美眸之中一片阴晴不定。
第38章 意乱情迷(二)
“阿桑?”南离眼前浮现出阿桑低头亲吻季秀的那一幕,他禁不住心浮气躁,说话的声音却仍旧是一派波澜不惊,“阿桑她喝醉了,季秀那个贱种勾引她,阿桑又有什么错?”
其实在内心深处,他对这个说法并非没有怀疑。但是他情愿说服自己相信,仿佛只有这样,他纷乱至极的心绪才能好受一点似的。
夏望和赢牧诗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无奈。
“南离,你的心已经乱成这样了吗?”夏望皱着眉头,声音里满是不快。
“南离,我们说的,是阿桑在当选首领后的那通当众讲话。她说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所有人都有学习文字的自由。这是不合祭宫规矩的。但是你在说什么,难道阿桑……阿桑她背着你跟那个季秀做出了什么吗?”赢牧诗满脸关切地问道。
南离这才回过神来。“没有,她心里只有我,都是季秀不好……”他看了看夏望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试探着道,“阿桑她……她一向有口无心,若是说错了话,我代她向您赔不是。”
夏望深深叹了一口气:“若是果真有口无心就好了。可是据牧诗的妹妹初晴说,早在几年前阿桑在稷下学宫旁听,就有类似的言论,应该是蓄谋已久。南离,你应当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发动了,是可能会冲击到我祭宫根基的大事。”
南离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他知道被判断为“有可能冲击祭宫根基”的后果,那和祭宫的敌人,简直是同义词。细数稷下川数万年的历史,胆敢同祭宫作对的人,又有谁有什么好下场了?
便是姜姬,那般的能干,那般的威望,却也只敢把锋芒对准姜妧一人,每每正大光明地寻了姜妧的大错小错下手,再者就是带领民众和祭宫在供奉上头讨价还价,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分寸。至于那些过分敏感的、有可能冲击到祭宫神经的事情,姜姬一直都是慎重地规避的。
可是阿桑和姜姬不同。她似乎天生都不知道规矩为何物,她的心中没有条条框框。这种倾向早在阿桑学礼的时候,南离就看出来了。阿桑学礼,并非是对所谓的礼数有什么敬畏,她只是怕麻烦,懒得争辩罢了。据她说,在所有的事情上都选择不从众,阻力太大,人会活得太过艰难,而她宁可在小节上头随和,来为她大事上的不随和积蓄力量。
在她的心目中,所谓的自由平等究竟是小节还是大事呢?南离的神色阴晴不定,几乎不敢去深想。
嬴牧诗见南离脸色难看,不忍过于逼迫他,道:“阿桑新当上姜姓四寨的首领,固然是民心所向,但村寨的体制决定了,她和姜姬母女之间的权力交接还需要一个过程。故而事情也不是不可挽回。我们也只是未雨绸缪,觉得她将来可能会有这方面的倾向而已……“
“任何试图动摇祭宫根基的人都是祭宫的敌人,哪怕她被昊天眷顾,哪怕她通过了昊天九问,哪怕她是姜姓四寨的首领,哪怕她是你南离的妻主!”夏望神色严峻,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嬴牧诗的话,“南离,你是大祭司,从小在祭宫中长大,到时候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南离沉默了良久。夏望仔细审视着他的脸色,却见他的脸色渐渐平静起来,眼眸如同明月映水,一派俊逸脱俗之姿,暗中松了一口气。不愧是她亲手选出来的大祭司。大祭司就该是如此,姿容气质,无一处不佳,便是事关他的枕边人,也必须这般镇定自若。
“夏望大人。”南离笑容清浅,眉目恬淡,“请夏望大人放心。阿桑一向最听我的话。有我看着她,她纵使天真了些,却决计不至于误了祭宫的大事。”
夏望看到南离这样的姿态,本该彻底放下心来的,然而回想起从前南离在昊天九问中为了阿桑的不顾性命、和阿桑谈婚论嫁之中漫长的拉锯战,心中又隐隐有几分不安。
“南离,你是祭宫的大祭司。祭宫的荣辱在于你的选择。如今阿桑新当上姜姓四寨的首领,因村寨体制的缘故,和姜姬的权力交接尚有一个过程。这段过程就是我祭宫打压她个人威信的绝佳时机。”夏望出声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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