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亓箫没有再拦,抬手配合她穿好了衣物。
出了菱花门,韶亓箫抬头看看还在淅沥沥地下雨的昏暗天色,转身对她道:“外面下雨,别送了。”
赵敏禾抿了抿唇,不舍地上前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把头埋在他胸口,喃喃出声:“好好照顾自己。我叫康平给你带了一些药物,做成了几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小包,你记得每日都不能离身。昌州那边还有疫病,每日都叫太医给你把把脉,如果他叫喝防治的汤药,你也要乖乖喝,不可以怕苦不喝,喝完了可以吃蜜饯,我叫林嬷嬷在你的行囊里放了一罐,那是给你压苦药用的,不许平时当零嘴吃了。”
韶亓箫眼底浮现着叫人沉醉的温柔,低头在她发上轻轻一吻。
“你放心,我带着康平和陶卓一起去,就算我自己忘了,他们也会记着,绝不在回京后给你数落我的机会。”他不放心地又反过来叮嘱她,“府里只剩你一个了,孩子们也只有你一个来照顾,但你自己也要好好休息,不妨你带着孩子们回娘家,忠勇伯府人多,能帮上你,我也好安心一些。……”
分别的时候终究要来,韶亓箫慢慢放开了她,下一刻又在她额上烙下炙热的一吻,定定地将她的身影深深地映入自己的心里之后,才接过康平递过来的伞大步离开。
赵敏禾站在廊下,看着他的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不由发出一声轻叹。
*
韶亓箫走后,璟郡王府仿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虽然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夫妻俩相处的时光极少,但好歹每日还能相拥而眠,而且白天时他也在仅仅一刻钟路程之外的大兴宫中。眼下,他却要离京两个月,她要那么长时间无法见着他。
即使府里还有四个孩子,还有同样是丈夫离京、所以更常来串门的郑苒,赵敏禾依旧无法抵挡她内心的思念。
韶亓箫一行轻装简从,不到半月就到了昌州。这半月间,赵敏禾只收到了他的三封家书,每每都是从驿站送来的。
不过到了昌州地头后,他的家书多了起来,基本每隔一日便会来一封,这回却是夹带在给承元帝的奏折中送来的。
赵敏禾第一次接到他这类的家书,还是赵毅进宫后,顺手从承元帝那儿给女儿带出来的。
她将家书拿在手中,对着父亲那一脸的八卦都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有父亲在,她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看的,所以便先将家书放好,转身笑看着父亲。
赵毅挑了挑唇角,眼里暗中放光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赵敏禾清了清嗓子。
她算是看出来了,从前赵毅是看韶亓箫百般不顺眼,尤其是他们刚成亲头两年,韶亓箫每回陪她回娘家,都要做好随时被拉进练功房的准备。但近两年,赵毅却是越看韶亓箫越顺眼,大有与女婿拉帮结派、一块儿喝酒吃肉的架势。
她淡定地转移话题,“父亲,最近一直下雨,祖父身体还好吗?”
女儿不肯说,还厚脸皮地脸都不红一下,赵毅撇了撇嘴,也不追着问了,认真地说道:“挺好的。挺过了最危险的那阵子,眼下虽然天气潮了些,但却也没了酷暑。太医说,近期内无恙。只不过今年冬天……”
赵毅有些唏嘘。
老父毕竟年纪大了,生老病死也是常理。但赵毅还做不到像赵祈本人那样豁达。
他勉强笑了下,“人生七十古来稀,一晃眼我都快七十了。”
赵敏禾瞪了赵毅一眼,说道:“父亲才六十出头,哪有快七十。祖父和曾祖父都是长寿之人,父亲也一样,少说还有二十年呢。到时候父亲都已经做了高祖父了。”
女儿生气了,赵毅便嘻嘻笑着不再提,便自己又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
“这些日子来,好些朝中大臣都来找过我,叫我跟陛下上谏去襄山的事。有些是真为陛下操心,有些却是自己贪生怕死,听得我烦得慌。”
赵敏禾也听说了。
原本,前阵子的上谏都因为灾区瘟疫和江州暴民二事消停了不少,但前几日京畿之地也传出了疫病,所以这阵消停下去的上谏又是卷土重来,并且声势远比之前那次浩荡。
“那地方才几个人得疫病啊?!当地官府救治得当,分明已经将疫病控制住了!襄京城也开始戒严,这些日子雨也小了,城中局部的积水也退了,真不知道他们怕什么!自己的命值钱,老百姓的命就不值钱吗?!不知道襄山与外头来往不便吗?!从前没大事时陛下去襄山当然没问题,眼下这么大这么多的事,他们不知道现在每日有多少奏折从全国各地送上陛下的案头吗?去了交通不便的襄山,会耽误多少事!”
赵毅骂起人来没完没了的,等他骂完都快晚膳了,赵敏禾便留了父亲用饭。
圆圆显得很高兴。
父王不在,两个小弟弟还小,上不了桌,每次只有母妃、长生和她自己三个人吃饭,太冷清了。
而且皇祖父最近好忙,都好久没接她进宫玩儿了,她每日读书写字之余,就只剩下逗逗两个小弟弟这么一个乐趣。
今天有外祖父在,圆圆就缠着外祖父带她去忠勇伯府,那边有好多表哥表姐,还有几个小表侄可以一起玩儿。
赵毅巴不得呢,当下就问女儿:“反正女婿不在,你就带着孩子们回忠勇伯府住一段时日?”
赵敏禾没有犹豫,当即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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