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和士开放下手中端着的酪浆,“前些日子,我去找殿下辞行,殿下那时可曾担心过臣出任外州会死于非命?!若是我再不出手杀了赵郡王,没准这刻将被下葬的便是我了!殿下难道忘记了?赵郡王当年可也曾害过河南王?难道你不恨他吗?他能活到三十六岁,也算是长寿的了!”
“呵…和大人真会说话!我与赵郡王的仇恨用不到你来替我报!他虽害过我大哥,却一直是我敬佩的长辈!而且赵郡王只是让你离京,何时要残害过你!”
“殿下太天真了,一旦失去了权利,就只能任人宰割!更何况,在先帝的宠臣中,先帝待臣最重。陛下现在刚刚亲政,宗室大臣皆有觊觎。赵郡王他向来自视甚高,此次更是各种不顾及天家的颜面。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被外放,岂不是让陛下自断羽翼,岂不是辜负了太上皇的重托!”
“……”尘落竟然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想到刚刚门口娄定远让人送的东西,她言道,“你那天的‘保命符’是利用娄定远?……”
和士开轻勾着唇角:“公主很聪明,我送了他美女珠帘还有一些玩物,感谢他从诸王手中保住我的性命,还让我出任外州刺史。娄定远见了分明色心大起,却还装模作样问我是不是还想回来做官。我只说在京中不自安,不想回来了,他便喜笑颜开的收下了礼物,还送我出门,最后还许了我进宫拜别太后和陛下。”
尘落觉得手心渗出了一片汗:“你利用娄定远进了宫,然后就借机鼓动陛下下旨杀了赵郡王,外放元文遥和娄定远……”
“没错,我都进宫了,怎么能让陛下他们再有其他的顾虑!陛下本就敬重我,太后更是对我言听计从,我只是觉得若我出邺城,京中必有大变,而我将无颜再见先皇。他们听我哭诉完,想到当年废帝之事,自然默许了我的计策。陛下当即按我的意思写了诏书。只不过太后顾念赵郡王是宗室老臣,本想劝劝他与我共事,但他却如此不识时务,依旧不知他的大势已去,分明是死有余辜!”和士开说得漫不经心,“不过娄定远还是比赵郡王明些事理,他今日把我送的东西都还了回来,还多送了我其他珍宝……”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和大人你手下留情,没有伤害其他宗室大臣!”尘落打断了他。
“殿下何必动怒,此事你本就不需要去参与。我是答应过殿下不再去害你的手足至亲,但是赵郡王之事我不动手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去担心天谴,倒不如杀了他自己活下来。况且我确实只让陛下杀了他一人,并未将之前弹劾我的王爷们一并解决,我这么做难道不是顾忌和殿下你的情谊?”和士开笑着看向她,“殿下现在应该安心考虑和亲之事才是,臣已经像陛下请奏过了,陛下会下旨封赏公主,为公主准备最体面的嫁妆……”
“呵…”尘落笑道,“和大人都这么说了,真真是我要谢谢你手下留情……至于和亲的事情,你应该了解我,这些不是我需要的。从前九叔在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只希望我的亲人能平安,我去和亲也只是希望两国能真的和平下去…既然和大人违背了对我的誓言,我便没什么可与和大人再说的了,我祝和大人今后官道通畅…告辞!”
尘落起身径直向外走去。
“公主殿下……”和士开叫道。
尘落脚下微顿,却没有回头。
“殿下这性子也该改改了,不然去了周国会吃亏的。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太上皇那样……”和士开略带笑意道。
“谢和大人提醒!我这性子随了大哥和三哥,看不惯的事情终归忍不了……我没法做到像和大人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会像和大人一样为了自保牺牲那么多的人!……”尘落语气有些生硬,“我知道我怪你是没什么道理,但是我也奉劝和大人一句,天道赏罚分明,还请你好自为之,衷心辅佐陛下……”
和士开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她抬步离去,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心中感慨道:殿下,若你不是太上皇的心爱之人,恐怕我不会留你到明年了……
冬去春来,本应该是万物欣欣向荣,越发茂盛的时节,可是邺城里的景色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空旷。
尘落和哥哥们坐在府中的水堂龙舟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往年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是初夏的景色了,可今年的树木却刚刚开始泛绿。这个春天有些冷,而且来得似乎比往年晚很多。
赵郡王死后,齐国的朝堂陷入了一片混乱。
不久前,身为皇帝的堂弟高纬刚刚从晋阳回来。他去晋阳的时候把原来的并州尚书省改为了大基圣寺,把晋祠改为了大崇皇寺,以此来积累功德,求佛祖保佑齐国繁荣昌盛。而他整个人却越来越沉迷享乐,不理朝事。朝中的佞臣越来越多,他们经常劝皇帝及时行乐,因此深受皇帝信任,还日益得势,封王拜侯……
武卫将军高阿那肱本是才技庸劣,不涉文史之人,但因善于花言巧语先前便一直被九叔所喜,九叔还经常叫他去东宫侍奉那时还是太子的堂弟高纬,所以他也深得堂弟的宠幸。堂弟亲政后,他得以升迁并省尚书令,又封了淮阴王,现在不仅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也是和士开跟前的红人。
堂弟还甚是喜爱鲜卑武将韩长鸾。此人名凤,其祖父出身于六镇流贼,随葛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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