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些害怕。
宇文宪走过来,看到在雨中拥着的两人,迟疑片刻方行礼道:“皇兄…”
宇文邕直起身子,将尘落拉到身后,语气波澜不惊:“来得正好,朕本念手足之情网开一面,欲赦免宇文直,不想他不知悔改,使其子宾举兵襄州,更图异志,得知事败,欲行谋逆,当众行刺,如今朕已赐他了鸩酒,废除卫王一脉的全部爵位。至于其诸子,依律处斩,由你监斩!”
尘落心里一凉,手紧紧抓住他的手。
宇文直死了吗…
只是一瞬,她似乎已经嗅到雨中夹杂着的血腥之气…
宇文宪犹豫了下,领命道:“臣弟…遵旨…”
“这里的事情,也由你来善后。”宇文邕口气凉薄,说完便拉着尘落向外行去。
尘落的手心渗出凉意,她回头望着屋里,望着宇文宪,又望回眼前面色冷峻的人,仿佛刚刚他的落泪都是幻觉…
“邕哥哥…”她拉着他停下来,“一定要杀这么多人吗!…”
宇文邕没有回头,只是任大雨将他浇透。
尘落跑到他身前,手指擦着他脸上的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杀他……你们是兄弟,难道就不能……”
她边说边哭了起来,似乎自己都没勇气说下去…
兄弟又如何?在皇家,再亲的兄弟又能如何?!她的哥哥们又何尝不是死于这样的争斗之中…
宇文邕闭上眼,又一次抬头向着天空,似乎唯有被这样的洗礼才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其实今日来他是想赌一场,给弟弟一个选择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刚刚他们下完棋,豆罗突的气焰虽然下来,却依旧不肯服输。
他淡然道有几个人或许他想见见。
拍手之际,宇文宾等人便被押了上来。
如他所料,当时弟弟的眼中满是震惊与颓败。
正在这时,尉迟运突然来报,说是宇文媛想要行刺太子,在东宫被抓了,太子殿下派人将她送来。
他听后皱了皱眉,从未觉得自己的侄女竟然有这般能力,还会去行刺太子。
宇文媛一被押上来就扑到豆罗突怀里哭。
豆罗突虽然有些无奈,却还是问了她怎么会在这,听说她被人贩子拐走,又被人带进宫说是要伺候太子,显然怒气难平。
他自己又何尝没因为儿子这行为气愤,但还是劝导希望豆罗突可以就此认错。
下一秒,豆罗突确实跪下求他,说此次之事是他一人的主意,与他的子孙无关,若是惩罚他,他无话可说,只求他念在兄弟之情放过他的子孙。
豆罗突少有如此卑微的行为,他想或许是他见到儿女都成了俎上之肉,心里想通了许多。
当时他走到他跟前,俯视着这个弟弟,心里本有一丝宽慰。
可是就在他弯腰想扶他的一瞬,他突然如兔子般惊起,以锋利的碎片向他袭来。
他躲闪不及,脖颈被微微擦伤。
紧接着,他手中的利器便直逼他的心口。
他险险避过,最后的幻想也随这这一击破灭…
侍卫们见状很快便将他拿下。
他当时笑了。果然这就是他的弟弟,这最后一搏竟然会牺牲掉他向来最重的自尊,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有些疲惫,挥手令人端来事先准备好的毒酒,便不再看他。
身后传来狂笑之声,还有大声的诅咒。
他诅咒他会失去所有现在拥有和想要拥有的东西,诅咒他最心爱的人会离他而去,恨他一世…
他不愿再听,抬着沉重的步子迈入雨中。
母后,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对我这个兄长恨之入骨…
母后,你那么担心他,那我让他去陪你,你会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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