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宇文邕扶她躺了下来,见她还不肯松手,又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听话。
尘落颤抖地松开他。
她躺在榻上,看着他转身出大帐的身影,手僵在了空中,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
帘帐重新放下,她眼泪簌簌而下…
那些话如噩梦般侵蚀着她的每一寸ròu_tǐ…
她捂着头,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
五哥…
五哥…
你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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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周军发兵攻城,再攻东门。
因城中士兵醉酒,根本无人防范,很快周军便以云梯登城,各自接应。
不多时,宇文宪领军攻克西门,宇文纯领兵攻克南门。
平阳的三门大敞,周军如潮水般涌进了晋阳城中。
晋阳宫里,延宗还沉浸在冲天王的美梦之中。
突然,外面传来号角的声响。
延宗惊醒,起身披上铠甲,执了大槊。
出门望见黑甲之兵大批涌入,他心惊肉跳,奈何齐兵醉酒,很多已被周人擒住,根本无法重整召集。
他挥舞着大槊,斩杀着冲来的周人,可惜一人之力,终究抵不过源源不断的周兵。
很快,他力屈力竭,拼着力气跨上一匹马,奔往北城。
见大势已去,唐邕率文武群官请降于周军,唯莫多娄敬显杀出重围走还邺城,王晞与一些人避周兵朝东北而走。
宇文宪见安德王未获,令人全城搜捕。
延宗跑到城北,东躲西藏。
他走上了城墙,踉跄而行,心下悲凉。
二叔,我记得你对我说过,给我和妹妹取名延宗和尘落,是因为高都郡有座山,绝壁临水,一日忽有黑书现于绝壁,说“东土尘落,齐上延宗”。如今倒是真的应验,可也是“东土尘落,齐亡延宗”…
是延宗无用,如今失了晋阳,失了祖父的基业,我大齐的江山恐怕也将风雨飘零了…
我曾在邺城厅事堂上,看见两日相连置。那日我定了国号德昌,便有好事者将“昌”字附会,说是二日之意。
如今看来,德昌便是安德两日…
冥冥中莫不是早已注定我只有两日的皇帝可做…
他自嘲着笑出声。
脚下一个踉跄,他跌倒下来,身下是尸体堆积的海洋,而这些都是曾与他守护晋阳的兄弟!
他慢慢松了紧攒的拳头,放弃了逃跑。
他仰躺着望向天空…
那头顶的白云如龙般潜行天空,可不多时那龙形变成白色的雾气,散尽在蓝天中…
他落了泪。
世事无常,变化多端,成王败寇,不过一夜的时间。
若是昨夜齐军未有欢庆,未有饮酒大醉,今日会不会还有一线生机?他还有没有一挽狂澜的机会?
他悲不自胜,放声泣歌:朝亦饮酒醉。暮亦饮酒醉。日日饮酒醉。国计无取次…
那悲歌断断续续,如泣如诉,述说着他们齐国的乐,齐国的苦,齐国的骄傲与悲哀…
不多时,周军聚拢而来,将他包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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