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袖子里的手掐紧了手心,笑道:“自然。”
“臣妾都好久没见到娘娘了。”叶依兰就着宣和帝的手免了礼,扶着还不大显的肚子半言半嗔道:“皇上也太小心了些,非说臣妾身子弱,不让臣妾去交泰殿请安,偏皇后娘娘又一向少来乾元殿,臣妾怪想皇后娘娘的。”
叶依兰入宫不过数月,原先五官就生得清秀,如今在盛宠之下褪去了怯弱卑微的气质,眉目顾盼间风情宛然,举手投足从容而自矜,俨然已对宠妃身份驾轻就熟,甚至,还对张皇后隐隐带了些轻视之意。
是以,张皇后差点控制不住自个儿的情绪。
“你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个小皇子的,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宣和帝亲自扶着叶依兰坐到垫了软垫的椅子上,自个儿回头坐到龙案后头,似乎这才想起当中立着的皇后,“皇后也坐。”语气毫无方才的柔意。
张皇后脸上火辣辣地,当着一众太监宫女的面觉得难堪极了。
“朕今日叫皇后过来,是有件小事。”宣和帝和张皇后说着话,眼神仍时不时地看叶依兰那边,“叶嫔自个儿都还有些孩子心气,对产子这些事情更是一无所知,如今朕见她怀有身孕十分辛苦,想着接叶嫔的母亲进宫住些时日,皇后觉得如何?”
张皇后一愣,回想从前宣和帝待淑妃的模样,今日的叶依兰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宫里并无此例……”
“皇后是六宫之主,皇后允了,以后不就是有例子了?”
张皇后的话被宣和帝打断,心里翻江倒海似的,面上仍维持着笑脸:“皇上说的是。”眼角瞟到叶依兰手放在肚子上,心里一遍又一遍回响起宣和帝方才所说的“小皇子”的话,宣和帝以后怕是都不会吃吕仙人的丹药了,不知何时才会薨逝,若叶依兰真是个皇子……
那边厢刑部大牢内,牢头张兴正招呼两个狱卒“照顾”新来的犯人,半晌“呸”一声,“恁地倒霉,浑身上下竟摸不出半个子儿来!”说罢搓一把犯人身上的衣服,“料子倒是好料子,就是太腌臜了些,浑身染血,典都典不出去了,晦气!”
一个狱卒问道:“这犯人关哪间?”
“这犯人十分重要,切莫让他死在牢里”张兴闻言露出些难色,“可是上头又交代,活罪多受些……这可难办。”
另一个狱卒“嘿嘿”笑一声:“小的倒有个主意,不如关到地字三号牢房。”
“啧啧,你小子也太毒了。”张兴朝那头看去,里面关着的是个数罪并罚的重刑犯人,腰背雄壮孔武有力,张兴记得那犯人其中一条罪状是上小倌馆时和人争风致人残疾,这么看来倒也合适,“就这么定了,去告诉那犯人,不准弄死、不准弄哑,否则爷让他明天就得牢瘟死在这里。”
时下的监狱管理十分混乱,民间的犯人但凡死在牢里,牢头往上报一句“得了牢瘟”一般就能抹过去。
当然,这些薛云晗都是不知道的。
薛云晗前脚回了薛府,后脚就有位方太医便服上门,手上拿出安阳长公主的帖子,薛云晗便明白是林恒请来的。方太医先前已从林恒处得了所谓的“和清丸”,再仔细望闻问切一番后,断定薛云晗身上的毒不过是mí_yào加蜀地哑泉水制成,当下开了药方。
还好薛云萍和薛云晗并未同乘一辆马车,从金楼观祈福回来时薛云晗的马车先出发先回府,是以薛云萍只当是薛云晗心中有气,不愿和她同行,加之这一日发生的事太多,她心里既有隐秘刺激的欢喜又十分心虚,并无余力思考其他。
尽管这一日经历了生死悬线,薛云晗却奇异地好眠,第二日醒过来时,想起梦里林恒俊美无俦的容颜和挺拔有力的腰背,薛云晗脸红心跳不禁有些口感舌燥,“给我倒杯茶。”
坐在窗下绣花的南朱一下子丢掉绣棚跑到床边,“姑娘,你能说话了!”
“是吗?”薛云晗一怔,果然,发音顺畅毫无异样,再动动手脚,已然恢复了力气,“快打水,我要洗漱了去见太太。”昨日薛世铎以女儿染了风寒怕交互传染病气为由,并未让夏氏知晓实情,既然好了当然要先去消了她的担心。
“姑娘,你猜谁来咱们府里了。”南朱从外头端了水进来,一脸的神秘兮兮,她并不知道昨日发生的事,见薛云晗好转了便又恢复了活泼,不待人接话就自个儿抖了出来,“安阳长公主家的林恒公子!”
薛云晗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哈?林恒总不会是来提亲的吧?!
第八十二章 辈分之争〔捉虫〕
夏氏那日对着薛世铎咳了口血,薛世铎虽然未能从傅夫人处问出缘由,却也隐隐感觉妻子的“急怒攻心”与他有关,之后就刻意避免和夏氏接触,有事都是找下人传话;而夏氏连梦里都挣扎煎熬,却又到底难舍女儿,一旦有了挂念,醒来之后便汤药饮食都强迫自己进一些,如今已经好转了许多。
“我昨日就是吹了些冷风有些头疼,晚上回来之后吃了药,又发过了汗,今儿一早就已经好了,特意过来让娘瞧一瞧,免得娘担心……”薛云晗昨日死里逃生尤其觉得生之可喜,见到娘亲格外窝心,用过早饭就过来挽着夏氏的胳膊撒娇,说话不自觉地将尾音拖得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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