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什么意思?”
闫梦萱苍白着脸站在旁边,紧咬了唇不发一语。
她当初在行宫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做周王妃十拿九稳,背后又有皇后与闫国舅撑腰,这才敢不顾脸面往长阳殿跑,表哥长表哥短的围着周王转。
真若论起来,周王又是她哪门子的表哥呢?
不过是一块遮羞布罢了。
现在周王以自己的态度摆明了,他无心婚事,一心只为先皇后娘娘守孝。哪她先前的举动岂不都成了笑话?
不知道的都道是周王孝顺;知道的恐怕都不会这么说说了。她往长阳殿跑的勤,皇后已经摆明了属意她做周王妃,周王却向皇帝上书,要为母守孝,无心婚事,那岂不是说她不要脸的贴上去?
闫梦萱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却不敢哭出声来,只怕惹的皇后心烦。
皇后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火辣辣的,周王此举不啻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恐怕阖宫都拿她当笑话看待了。
此次跟着魏帝同行的梅妃在自己的殿内搂着小儿子笑的合不拢嘴:“既然你大哥的亲事都不必着急,煦儿回头就跟你父皇说,等你长兄议亲了你再议亲也不迟。”三年时间,崔煦也还等得起。
崔煦轻笑:“皇长兄拖得起,闫家女可拖不起呢。”
女儿家韶华易逝,三年可都拖成老姑娘了,且周王还不一定肯娶,闫家难道敢赌?
果然此次一大早,皇后就下令一顶小轿将闫梦萱悄悄送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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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魏帝面前扔了一颗炸弹,打碎了闫家如意算盘的周王此刻在石瓮寺却过的十分逍遥。
他派了蒋祝去打听郦山书院,而蒋祝打听回来的消息也只是郦山书院只收成绩优异的寒门学子,但是这些年郦山书院在科考中取得的成绩着实不俗,陆陆续续有不少学子走入官场。
而当朝从郦山书院走入官场仕途最为平顺的,便是大理寺卿鲁承志。其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与闫国熹向来不对付。
闫国熹虽然权势滔天,但鲁承志却是个纯臣,两袖清风,从不结党营私,又深得魏帝信任,他试过好几次让御史台爪牙弹劾鲁承志,都被魏帝驳回,只能无奈的偃旗熄鼓。
等到天气晴好,崔晋向孙老先生请假,提起想要前往郦山书院一游,孙铭便道:“正好老夫腿脚不便,周王若是愿意,不如一起?”
崔晋这些日子早晚都在孙铭座下听教,有时候听他讲前朝古史,自己也能从中悟出些东西。他院子里藏书甚丰,除了卧房正厅摆着些书之外,其余两边的空房间里都摆满了书。
他初次被获准允许进入孙铭的藏书室,顿时都惊呆了。
很多书翻开看时,都有他在旁注释的笔迹,也有些书看起来年头久远,而看书的人虽然十分爱惜,但大约是翻看的次数太多,都毛边了。
崔晋在楚国为质之时,所读有限。很多时候都是潘良默写生平所学,再传授给他。虽然也算勤奋,又是病体缠绵,但是在孙铭面前,当真觉得自己渺小非常。
有些人,若论身份算不得什么,可若论才学,恐怕帝王面前也是让人敬仰。
崔晋听得孙铭要去,当下恭恭敬敬来扶,却被孙老先生甩开了:“我老头子还没那么弱。”当先而行。
等到真正前往郦山书院的路上,崔晋跟着孙老先生的步伐而行,走了一路的热汗,但见老先生健步如飞,而自己在山上好几次跌跌绊绊,若非有护卫扶持,恐怕早就摔倒了。
孙铭须发皆白,但行运矫健,回头见到崔晋的狼狈样子,顿时朗声大笑:“周王身子骨不行啊,需要多锻炼锻炼啊。就算是读书人,没个好身板也不行的。”
“学生谨听先生教诲。”
且不论崔晋是否真心受教,但他摆出潜心向学的姿态,却是十分管用。孙铭带着他去了一趟郦山书院,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郦山书院虽然另有山长教学的博士,但是孙老先生却是每旬都要去书院讲学的。
郦山书院里的学子大约有一百多人,比起国子监以及长安其余书院,人数算是寥寥,但是崔晋却从郦山学子身上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风貌。
郦山书院据说最初是由一位落魄学子在郦山脚下开了个私塾混日子,只是后来教出来一位贫家学子考了二甲进士,顿时名声大噪,此后不少家长将自己的孩子送过来,都被拒收了。
也不知是何人出钱,将郦山书院移到了距石瓮寺七八里的山中,建起了精舍书屋,又请了先生来任教,但是收费却很便宜,只是有个条件,学子必须是贫者无以为继又好读书,成绩优异者。
此后,郦山书院便以寒门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而传扬了出去。
郦山学子皆身着青布长衫,学舍路径之上,抱卷苦读者有之,互相联句吟诗者有之,见到孙铭皆恭恭敬敬上前行礼,但对孙铭带来的人似乎并无多大兴趣。
进书院之前,孙铭便让周王的侍卫在外面候着,且他今日穿着一身布衣,沿途见到这些学子,只觉他们早已沉浸在浩瀚学识之中,对外物无所动容。亦有见到孙铭上前救教者,孙铭都耐心作答。
回来的路上,崔晋一直沉默不语。
孙铭轻笑:“周王觉得这些学子比起国子监如何?比起京中别的书院的学子又如何?”
“恐怕国子监与京中其余书院的学子均不如这些人。”
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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