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绝珩并不是她的什么密友,这也更不是什么没有营养的闲聊。眼前赵绩理这种高中生一样的措辞和语气,无端让人入目就感到了一阵甜腻。秦绝珩盯着这句话反复看了几遍,居然也从中读到了几分幼稚。
平时的赵绩理或许会带着目的而撒娇,那时候的语调纵使要比这短信甜蜜上千百倍,秦绝珩也依旧觉得赵绩理此刻说出的这句话,带上了她性子里十足的玩心和幼稚性。
她现在应该很高兴吧,一定在为她的所作所为感到愉悦吧?
听到自己愤怒又惊异的声音时,一定也感到了奇怪的满足吧?
秦绝珩意识得到两人关系有多僵硬扭曲,也意识得到赵绩理有时甚至并不喜欢看见自己得志满意。
这孩子其实无论放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总是属于光彩出众又自信有为的一类,秦绝珩始终记得这些年来她在种种场合中游刃有余的模样。
她向来是老师眼里的聪明学生,也是同龄人眼中的佼佼出众者,无论是谁的欢心,只要她有心去讨,就一定能够要到。
但即便是这样一个光彩耀目的人,到了自己面前,却无论如何都只能是一个关系不明的情人,甚至是一个违背了隐约lún_lǐ的存在。
秦绝珩当然知道赵绩理不甘心。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没人能够感到舒心,更何况赵绩理又从来是一个敏感纤细的孩子、更何况她曾经一度依恋信赖着自己。
一切是怎么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秦绝珩已经疲于去深挖。她揉了揉蹙起的眉心,看着赵绩理发来的邮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能放在邮件里传送,又足够被赵绩理安心发来的东西,来去也无非就那么几种。秦绝珩已经有了隐约的心理准备,但这想法真正成为现实后,又是另一番滋味。
赵绩理脾气y-in晴不定、冷热难辨,一直以来秦绝珩都是知道的。她虽然并不知道有时候赵绩理为什么生气,却知道如果想要哄赵绩理开心,其实很容易。
很多个瞬间,如果她对赵绩理说:这件事随你的心意;又或者对她说:你想怎么样都行——这些时候,赵绩理即便面上仍然冷淡,秦绝珩也能察觉出她心里有那么一秒,还算得上高兴。
但就像她知道怎样让赵绩理感到些微高兴,赵绩理也十分清楚怎样让秦绝珩不悦。
两个人常常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博弈,秦绝珩为了彼此都好过一些,总会在她允许的范围内退一步、再退一步,去讨好赵绩理。与此同时,赵绩理最拿手的则是招招j-i,ng准地惹恼秦绝珩。
赵绩理向来心思通透,也就无比清楚地知道说哪一句话能让秦绝珩感到不适、知道将话说道哪种程度时秦绝珩会忍无可忍,也知道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能让向来放任她的秦绝珩不惜亲自动手去制止。
秦绝珩原以为来日方长,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顺其自然的驯化,终有一日她也能让赵绩理变回昔日记忆里柔软又乖巧的模样。
但如今想来一切过往,其实都只不过是一场又一场没有人赢的较量。她不过是在一味尝试着去关住一只关不住的夜莺,试着留住一个越长越大、野性难驯的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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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仅仅是一些小的进退纷争,倒还不失为情趣。但秦绝珩从没想过,原来赵绩理的那些y-in晴不定并不是出于脾性,而是刻意而为、有意埋下的引线。
直到这一刻,秦绝珩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她一直以为被握在手心里的那个人,从某个不起眼的时刻开始,早就具备了左右人心的能力。
秦绝珩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疼。她伸手猛地关闭了窗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理智地回想了片刻后,她才终于过迟地发现了赵绩理确实是在有意识地引导自己,不论行为还是心境。
她一定觉得自己很好愚弄、很好哄骗吧。秦绝珩看着分好了段的录像,才真正意识到了当时的冲突都不过是赵绩理一手导好的、预料之中的场面。
她总是有无数种方法惹人生气。
——却到底总也有无数种方法能哄人开心。
秦绝珩神情恍惚,思绪不定地想着,半晌后才又将注意力拉回到了屏幕上。
这一切都无可争辩,秦绝珩知道自己生气的时候会做什么,也完全记得自己在怒极之下都做过什么。赵绩理再j-i,ng明不过地抓住了自己易怒的把柄,一手将这个错误推上了极致。
秦绝珩将视线聚在了附件里一长列的日期名称上,面色冰冷地急促扫视过后,随手点开了序列较上的一段,场景中都是在记忆里还算清晰的过往,也是秦绝珩这些日子以来算得上熟悉的冲突。
这些冲突的过程都千篇一律。一切起初都还不过是一场交谈,但在某一个瞬间,这场交谈会因为赵绩理的态度而变得令人分外不悦,接着便是熟悉的纷争。
纷争过后,也偶尔会因为赵绩理刻意的挑衅,而发生一次压倒性、带有再明显不过强迫意味的性关系。
画面是无声的,意味着撇去二人彼此,再没有别人能知道纷争是起因于何,而但凡是见者,都能看到在一场谈话中,秦绝珩是怎样先动了手,又是怎样以近乎是施暴的手段压制了赵绩理。
整个过程下来不论前提如何,谁对谁错都再清晰不过。这是赵绩理的聪明之处,也是她的狡猾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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