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并不十分悲痛的样子,天下人皆道敬帝元君佛性太过,不识情滋味,若不是长孙一族嫡传血脉,那定是要出世的人。
天下人也道敬帝不喜长孙元君的冷淡,所以纵然一个是人间倾城色,一个是天外谪仙貌,也不过是平添一段孽缘罢了。
但任茗却清楚,敬帝不爱长孙祈仪,但长孙祈仪必定是爱敬帝的,甚至爱的深入骨髓。
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敬帝拔掉他在朝中的势力,减掉他的羽翼而不采取一定手段,只有深爱才能苦痛都甘之如饴,甚至为了敬帝与家族反目。
任茗怀孕,长孙一族不会坐视不理,几次三番有人动手,但却每每都化险为夷,而世间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直到那件事发生,一切都有了解释。
说来,他还得好好谢谢这位如此大度的元君,对敬帝情深如此,还爱屋及乌顾及到他腹中孩儿。
长孙祈仪应该是察觉到他的一些动作的,只是到后来,敬帝夺了他的权,一切都来不及了。
“定安贵君还未来?”
任茗再懒得与那些墙头草说些场面话,微微掉转头问长随。
底下的人也都看出这贵君不愿搭理他了,就纷纷告退,说是看见某某大人了,想问问某事如何处理。
任茗自然随他们,客套几句就自顾地听身旁长随回话。
“主子,听说今个一早,定安贵君听到正殿丧钟长鸣,立时就吐了口血,后面的六宫鸣钟都是侍官做的。”
“情况可好?”任茗微微皱了皱眉头。
长随恭身倾到任茗耳前,“恐怕不大好,没准儿——”
剩下的话长随未继续说下去,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任茗心下一紧,只拿目光审视着长随。
“有些事就别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去了,你老老实实的烂在肚子里,不然莫说别人,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
“是,主子。”长随垂首应和。
康永嘉半年前已回宫,敬帝生前释了他的兵权,于是他现在倒实实在在的成了手无实权的后宫人了。
但康家老太君还在,任谁也不敢轻易放肆。
敬帝后宫人虽少,但也没有谁是能任人拿捏的主儿。能影响某些人的也只有敬帝了。
任茗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快意,司空明柯,若你泉下有知,爱你的你弃如敝屣,你爱的对你不过虚情假意,你可悔?你可悔?
敬帝遗容已由相关侍儿妆点好,不再如病中那般苍白,两颊透出龙体安好时的粉润,眉如远山,挺翘的鼻子下,唇如含朱丹,微微地抿着,如醉美梦中。
失了生前的坚毅,抛却帝王与身俱来的气势不论,此时的敬帝也就如一个倾城的世家贵公子一般,带了点以往从未在身上出现的柔弱。
很久很久以前,还是敬帝尚未亲政的时候,有那么个不怕死的登徒子说过那么一句轻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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