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梦中繁华落尽,四处萧条。
陈天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桃树后面冲他微笑,一袭暗纹白衣在风中飘曳,面上的笑容看的让人心碎。
他招手,说,“小泽,过来,我让你看样东西。”
季泽听话的走过去,脚下的土很松软,一路走过的脚印慢慢陷入土层深处。
他仰起头,陈天的笑容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狰狞恐怖的扭曲面孔。
他从身后递出一只血淋淋的头颅,死者凌乱的长发交织陈天的手指上,血顺着他的指尖流淌下来。
“小泽,看看这是谁?”
季泽惊恐的后退,“不——”歇斯底里的吼叫出声,全身上下所有的血凝固成冰冷的一块,死死地把自己包裹在其中。
无论过去多长时间,他也不会忘记,那个人,就是他的娘亲。那是一只教导他,陪在他身边的温柔的娘亲啊,声音卡在喉结处,身体剧烈的挣动一下——
“少爷?!”
睁开眼睛,一张羞涩腼腆的面容映入眼帘,季泽有种恍惚的感觉,手心一片黏腻。抚着闷痛的额头坐起来,季泽掀开被子下床。
“少爷做恶梦了?”
“没有……”他笑道,“只是太累了。心雨,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跟大哥在一起吗。
自从一个月前,他替陈天承接了父亲的那一掌,之后就不省人事。醒来后,陈天已离开,听一个逃脱出来的下人说,陈天已经走了。而他的父亲季舜广,似乎被伤的不轻,一直卧病在床,落下了很严重的病。
除了那一个幸免于难的下人逃出府之外,其他在场的知情人全都被父亲秘密的处死,没人知道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放心你……”心雨对上季泽审视的眼神,接着把目光投向别处,脸涨成红色,“我、我……你身边的两个下人都被老爷关进了囚冥院……”
“你跟大哥闹别扭了?”季泽似笑非笑的靠近他,单枪直入,一语中的。
初见那次,他和大哥在荷塘边,那时他还强吻了自己魁梧彪壮的大哥——当朝镇远大将军季尧。自己和陈天在当时在房顶上远远眺望,全都震惊不已,目瞪口呆,当时还想着这个纤瘦的人绝对不简单,有胆色。
只是,从近期的状况来看,他和大哥的进展似乎不尽人意。
心雨的脸涨成了酱紫色,憋了半天才声如蚊讷道:“他……不理我,他说他要成亲了。”
“大哥要成亲?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心雨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衣角被两只手绞的全是皱褶,“他昨天说的,对象是宁府那个嫁不出去的大小姐。”
季泽想笑,真想拿面镜子给心雨照照他现在的样子,半低着头,撅着嘴,声音不甘不满还有点咬牙切齿的埋怨。
“那你呢,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心雨抬起头,一脸的倔强,“本来他就不待见我,要不是我一直死缠烂打的跟着他,估计他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他不喜欢我,这我知道,讨厌也说不定。你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资格呆在这里,与人家未过门的妻子争风吃醋。”他笑的惨淡,自嘲的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我倒是相争,可是他不喜欢我,我又有什么争的资格,倒不如给自己留些颜面,安静的离开。”
季泽猛然想起了刚才的噩梦,那景象堵得自己口发闷,竟像是某种预兆一般。他虚弱的笑了一下,后退到床沿边,“你跟大哥是怎么认识的?他这个人可是很沉闷的,无趣又守旧,在某些方面还很迟钝,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不知道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心雨笑着,转头看向窗外,红梅开的正艳,“那时我从江南来京城送一批货物,路上遇到劫匪,押镖的师傅们全都被山寇们杀死。其实那时候我也不怎么害怕,心想着死就死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大的牵挂。刚巧他的军队班师回朝,途经那条小路,他就把我从土匪的刀下救了出来。想想那时,他从马上跳下来,把我揽进他的怀里,笨拙又温柔的安慰着我,连死都不怕的我竟然脆弱了很多,就这样哭了……很丢人吧,不过当时,我真的觉得很幸福。逆着光,我没看清楚他的样子,只觉得这个人一定风度翩翩,器宇不凡,不知怎么的,就这样没头没脑的陷了进去。看清他的样貌后,那种感觉还是存在,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不管怎么样,都要为自己争取一把……”
故作轻松的摊了摊手,心雨道:“你看,就是现在这样,结果已经明确,我败得很惨,他压就不喜欢我。”
“所以……你要回江南?”
“嗯,该做的已经做了,该说的也已经说了,他不接受我也没有办法,闹剧也该到收场的时间了……前几天收到我爹的信笺,家里最近生意繁忙,他要我回去帮忙。”垂下眼睑,心雨揉了揉鼻尖,“可能就这样了吧,我跟他注定有缘无分。”
寒风从窗外飘进来,季泽冻得打了个冷颤。
“那你跟大哥说了没有?”
“何必呢?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唯独徒增烦恼,让自己更伤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巴不得我走吧……”心雨站起来,仰头把即将流出的眼泪逼回去,再睁开眼,笑的一片坦荡,“我不想看到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想看到他跟那个女人成亲。所以,我只能在他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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