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皇甫彦来了福寿,南玉调正半躺在竹椅上翻着人名册,皇甫修换了一身黑色金纹蟒袍,手持春光剑在院子里舞得虎虎生威。见皇甫彦来了,皇甫修停下来,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臣侄见过皇叔。”
皇甫彦笑着点点头:“小修剑法甚好,不知师承何人?改日朕定要当面谢谢他。”
皇甫修抬头,目光炯炯:“谢谢倒不敢,只请皇叔恩准师父可以再授臣侄剑技。”
一个孩子而已,皇甫彦浑然不觉有何不妥:“自然可以,不知小修的师父是何人?”
南玉调抬头望了过去,笑了:“你倒也是认识的。”见皇甫彦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南玉调笑意更浓了:“修儿,皇上金口玉言应承了,你还不赶紧谢谢你皇叔?哦,对了,教修儿使剑的人,便是高品超了。”
皇甫彦的脸明显僵住了,许久,他走过来,坐到南玉调身边,眼神里带着宠溺,苦涩地笑了笑:“先生再讨厌彦儿,彦儿也拿先生没办法。你挖了坑,彦儿往下跳就是。只希望……”抽走了南玉调手中的名册,小心翼翼拉起她一手指,“只希望你是坐镇东也好,权倾朝野也罢,都别再离开,别再留下彦儿一个人苦苦支撑便是了。”
“哦?”南玉调歪头一笑,把手指抽了回来,“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皇甫慑到底是怎么死的?”
皇甫彦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叹了口气:“皇兄的死确实另有隐情,只是刑部秘密查到现在还是未能查出真相……否则,彦儿又怎能让皇兄一直睡在那冰之中呢?”
南玉调对这样的答案也不感到意外:“一个谎言要想令人信服,其组成结构至少要有五成真实信息——这方法还是哀家教你的。”
皇甫彦抬眼看着南玉调:“先生教诲,彦儿不敢忘。”
南玉调嘲讽地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名册翻过一页:“那么今日来,你是希望我教你些什么呢?”
皇甫彦叹了口气,挥退左右:“彦儿登上这九五至尊之座方才知道为君最难之事并非倾力御敌,而是满足朝中那些坐享荣华还是填不满的野心。彦儿登基已有三年,始终不制衡之道,还望先生指点一二。”
南玉调心中冷笑,她当然知道皇甫彦不是来求教的,而是想借由这番话来为他嗜杀忠良寻个借口——君王之道,权衡之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的,都是为国为民的,若有什么做得失误的地方,那也不是故意的,还请原谅。“啪”一声,厚厚的名册被南玉调合手盖上,她直起身体,信然而笑:“难得彦儿当了皇帝还这么不耻下问,为师便给你示范示范吧。”——顺杆儿爬的事,她南玉调素来擅长。
八月十三日,奉太后懿旨,晋四淑妃娘娘王氏为贵妃,原来的丽淑妃摇身变成丽贵妃,坐镇西。此事一出,立刻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尤以阎家为首的势力反应最为激烈,群臣直谏——红颜祸水,不堪大任。帝弗之。
八月十四日,婕妤端木氏连跳sān_jí,名列四之首晋为贤妃。端木娥的兄长乃是礼部侍郎,这官在朝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若再加上一个在翰林院父亲,这网子可就织得有意思了。当朝新宠与先帝旧臣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手无实权的清流派仗着端木娥得势倒也说得上话了,大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权势一物,此长彼消。后妃之中连晋两人都非出自阎家,阎离原本也算是同王氏平起平坐凤头一个,现在却生生被死对头王氏骑在了头上,甚至连素来关系欠佳的端木娥也高她一等,阎离心里自然是放不平的。
八月十五,中秋赏诗会。王贵妃借着晋封的喜气穿了一身华丽的红色装,上面金凤环绕,满缀珠玉。一入场便直奔南玉调跟前,一改往日蛮横之态,跪在东座前千恩万谢,完全不记得两太后一人为婆一人为媳,该先拜婆婆,气得一旁的西太后险些拧断了佛珠的绳子。
南玉调笑得高深莫测,往王贵妃身后看去:“可巧了,德妃也喜欢穿红色呢。”远远一人迤逦而行,艳如朝霞,正是德妃阎离。瞥了眼王氏紧皱的眉头,南玉调喝口茶,继续添油加醋,“哀家依稀记得,众秀女中阎离一身红罗裙真真鹤立**群,夺人眼目。也难怪了皇帝总是说这绯色艳绝,也只有德妃那般眉目同样艳绝的女子才穿得出味道。”
对于一场致细腻的棋局,王氏绝对是颗烂子,而若是要制造一场混乱,那么一个王氏足以成事。给她一个敌人,她便可以征战整个战场。
很快,赏诗会就由冷嘲热讽的唇舌之战升级为真枪实弹的打架斗殴。南玉调有些走神,不知想起哪年的国宴,哪个姓氏的贵妃也此般妒忌成疯。那时她还是隆恩圣宠的贤妃娘娘,那时她还愿意由着子跳舞,那时她隔着人群涌动朝王座上的帝王举杯,说了句什么,她却不记得了,那时离上位距离遥远,看不清他的表情。这座皇,多少场悲欢离合上演了,又落幕了,不管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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