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疯狂地涌动。四处皆是隐约的凄厉惨叫声、山崖轰塌的沉闷声。
青翎惊呆了。
她慌慌张张地就要去寻玄卿的身影, 急切地喊道:“海啸了, 玄卿快走……”
刚一抬头, 她就顿住了身形。
玄卿正静静地立在她身旁,他已不是少年模样, 身量长了许多, 面容也沉稳了几分。只是那双眼眸仍是那么淡漠。席卷的狂风吹的他的衣摆乱舞, 他却身形挺直,目光幽沉,抿着嘴唇无言地看着这一切。
当初说要送玄卿玉佩的老翁也静静坐在山顶上的一颗树边,他比起青翎初见时更加苍老了几分,面色沉蔼,隐隐有颓败之意。
老翁提着酒壶饮了一口, 看着汹涌的洪水沉重地同玄卿说道:“这是半里命中注定的天劫, 半里血气太重,孽魂不断,被覆灭也是应当的。”
玄卿并未作答。
老翁看了他又道:“想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你还那般小。被妖怪们打得只剩一口气了,却还用那般冰冷防备的眼神瞧我。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想来我在半里做得最对的事就是救了你罢。你走吧,如今半里即将覆灭, 你是上神之体,何必留在半里这种堕落的地方呢?”
玄卿回头看了老翁一眼,皱着眉道:“你不走?”
老翁饮了一口酒,颇为豪气地笑道:“我都是半截身子踏进黄土的人了,就留在半里,随它一同灭亡也好。纵然半里再千百般不好,也终究是我的故土啊。”
说完,他又摸出那枚玉佩来,扔到玄卿怀中:“留着吧,作个念想。”
玄卿却轻轻扯出个笑来,青翎怔了怔,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
果然,只听得玄卿淡淡地说道:“区区天劫……”话音才落,他就蓦地抽出长剑,转身朝那茫茫潮水中踏去。
“不!别去……”青翎脸色一变,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然而手中却是空空如也,甚么也摸不着。
老翁脸色也变了变,也想拦住玄卿,然而玄卿身影飘渺,几瞬便消逝在了天际。老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语气颇有几分悲凉与心疼地朝天际叹道:“你是上神,最不该违抗天劫,何苦强求……何苦!”
青翎心中沉痛,即便自己仍是一道飘渺的幻影,却也仍决然地跟随玄卿踏入了那滚滚雷鸣滔滔洪水的天劫之中。
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整个世界都在剧烈地晃动。一道又一道的惨叫声从青翎耳边掠过,巨浪涌起、又重重落下,这一条路,漫长又黑暗,玄卿却没有停下。
一道道雷劫挥打在他身上,他却置若罔闻,执着地与这残酷的天命抗争。
一切惊鸿着涌起,一切又趋于平静。
半里……终究是覆灭了。
玄卿没有死,因为他是上神,与天地同命,天一日不塌,他便一日也死不了。
在距离半里不远的地方,玄卿为消逝在天劫中的老翁立了一座坟冢。
青翎静静地跟在他身边,看他为老翁洒下一杯清酒,也看他将那枚玉佩轻轻放在孤坟前。
她心中难受,落下一滴泪来。
既然玄卿不哭,那她便替他哭。
世界又模糊了起来。
青翎再睁开眼,却只见眼前深渊火焰,岩浆涌动。
她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玄卿的身影。
他凛凛地立在岩浆肆虐的深渊边上,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来:“上神之身,无法消逝吗?”
青翎忽然就扭头望向那似炼狱般深不见底的岩浆长渊,她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又零落,无助地冲玄卿哀求道:“不,不要去……”
玄卿却是听不见的。
只见衣襟划过,他神色自若地落入了这烈烈炙火的深渊之中。
青翎伏在边上,略带崩溃地哀喊了一声,她开始恨自己的渺小,恨自己只是一道虚假的幻影。紧接着她便伸手擦了擦眼泪,义无反顾地随着玄卿跳入了那深渊之中。
玄卿没有死,因为他是上神;青翎也没有死,因为她只是一道幻影。
从那以后,画面便不断的闪过。玄卿去了很多地方,煞气冲天的归墟、阴魂不散的炼狱、天雷滚滚的东洲。
每一次,他皆面不改色地踏入其中,每一次,青翎也都义无反顾地跟随下去。
最后一次,是弥漫着真火的烈阳山。
这一次,玄卿还是没有死,但却伤得有些重,他已去了气力,面色苍白,十分虚弱地躺在树下。
青翎坐在他旁边,陪他一起望着天空,低低却又心酸地自言自语道:“傻子……玄卿是傻子。”
一双雪白的靴子突然出现在青翎面前。
玄卿也目光一转,凛冽地看着来人。
那人一身玉雪白衣,面容俊朗,风姿潇洒。他凝眸瞧了玄卿一瞬,才爽朗地笑道:“烈阳山的真火炙热入骨,小兄弟跳了进去,却能生还,真是令人惊叹。”
玄卿淡淡地别开了目光,冷漠地说道:“羽族的仙主凤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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