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陛下的心意,陛下或许从未明白。
“朕只是不想妥协,一点都不想。朕妥协了这么多年,什么好也没有,于国于民,都只是在浪费时间和国力。朕不能再妥协了,这一次必须做完,做好。玄寂……”
“陛下。”
崔玄寂抬头,看见凤子桓的神色认真而疲倦。
“你支持朕吗?”
凤子桓竟然有那么一丝无助。
崔玄寂几乎可以为她去死,现在就可以。
“当然。”
七日后,被当成八百里加急件送来的陈彤就在朝堂上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当着众臣的面,他没有办法,为了保全家族,先是叩头谢罪,接着将儿子痛打,又磕头,直到磕出了血。凤子桓的气消了些,也不愿再给难堪,于是对陈彤从轻发落,只是蠲了他半年的俸禄,作为教子无方的惩罚;至于这个不孝无道的儿子,则给予重罚,不但要没收他在山y-in的许多非法所得,还禁止他以后出任任何形式的公职——从朝廷官员、地方官员到幕府宾客,一概不可。当于断了他的前程。至于那包庇纵容的县令,治罪,流放;至于那因为依附陈家就横行乡里的奴婢恶霸,涉及人命案子的按律就斩,不涉的就按律打了流放为奴。田地除了世封的,一概没收充公。凤子桓不问朝廷觉得可不可以,土地之事,她只问陈彤如何。陈彤自然说好。
散朝之后,凤子樟回家与谢琰说及此事,谢琰感叹:“这下我看陈波只有一个去处最好。”
“何处?”
“出家为僧吧。”
“这样的人出家去,难道不是脏污了佛门清净地。”
谢琰笑道:“你要从陈彤的角度想啊,这样的儿子,无才无德也就算了,还惹这么大的祸。还不如送到庙里关起来呢。”
凤子樟也笑了,“俗世有祸事了,求佛祖;有渣滓了,扔给佛祖。礼佛还是要有清净虔诚之心啊,这样是不行的。不过啊,说起来……”
“什么?”
“最近姐姐的脾气实在不好。”
“你说上次她斥责姨妈?唉,陛下大约还是对情势估计错误了,至少想得太好。”
“不,不止是这个原因。你不知道——”
“啥呀,所以?”
“我家家传武学,若是修炼到一定的层次,就要求人在性格上符合。争强好胜,冲动易怒,热血沸腾,这些都行。像我这样的就不行。姐姐呢就符合非常。这些性格可以加强内功的效果,而内功修炼越j-i,ng深,就越有可能反作用于性格。”
“所以你是怀疑,陛下受到影响了?可是不运功也会受到影响吗?”
“就是会啊。除了修炼不当走火入魔,也会周期性的发作,一发作,就容易导致人心性炽盛,好斗冲动。”
“所以呢,现在周期到了?”
凤子樟摇摇头,“我不知道姐姐的周期是什么时候,她自己才知道,因为这也算是不能对旁人说的事情吧。”
“连你都不说?”
“姐姐总是我不问她不说的。你有空见到崔玄寂,记得把此事告诉她。”
“告诉她,你怕她……?”
“多留心总没错的,她能第一个接触到姐姐,万一有事,也能第一个帮上忙。”
谢琰点头,又叹口气,“只不过照你这么说,她是第一个接触,也就是第一个被波及啊。”
“是啊,可是现在有什么办法呢?她自己要去的。那天姐姐斥责崔相,我心里就在想,崔相当初把崔玄寂推荐出来,要选也是姐姐自己选的,也不能说全是崔相的错,姐姐何尝不是自作自受?这两年的两个人如此亲厚,难道还能是谁一厢情愿得了的?这人生在世,最大的忍耐是忍耐什么,你说?”
谢琰把一个蜜饯塞到她嘴里,“自己。”
本以为陈家父子伏法之后世族们就会消停的凤子桓还是想错了。在听了好几天的糟糕情况,凤子桓正在努力将压力转向世族、而世族也不时反抗于是在朝堂上冷言冷语时,三月最后一天的早晨,突然有消息传来说派到零陵郡的官员一行三人在行舟时偶遇大雨,船只翻覆,三人中两人遇难,还有一人失踪。郡太守正率领地方官拼命寻找。凤子桓一时想不起是谁,问凤子樟,答是彭澍。凤子桓先是心痛,再问具体情况,然而并没有什么更多的细节报上来。她立刻开始怀疑这是有人设计谋害了彭澍,毕竟才三月,雨水并不多,怎么会突然遇到大雨,船只就倾覆呢?无论如何,虽然对零陵太守相当信任,凤子桓还是怕他遇到阻力,立刻命崔仪和廷尉稍后拟定名单,派人去调查。当夜就有队伍从建康出发。
没想到次日,发回来的另一份奏报是寒门官员和世族官员各写一份的。在报告中二人互相指责对方干扰了调查,寒门官员说世族的申某与当地数家勾结,将自己骗至宴席,又下了毒,导致自己卧床数日,争取到时间将罪证销毁;而世族说寒门的马某明明是自己贪图饮食又水土不服,如今反咬一口。文书中互相争吵,朝堂上也好不到哪里去。从争论孰是孰非到争论寒门如此指责世族是污蔑,凤子桓几乎被他们吵得头疼,本想怒斥说世族人品近日看来早已败坏殆尽,但又怕太早撕破脸。幸好是凤子樟出言道,既然众位大人觉得受了委屈,不妨换个人去?又吵又闹不把人家招回来,也不乐意干这个活,放在那里岂不是白白受辱?说的众人哑口无言,也知道就算把那马某换了,剩下的更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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