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骞生怕他撒了,烫到自己,赶忙说道:“我自己来就行,我手能动了,你别烫着。”
顾景羲看他一眼,也没争执,就把碗和勺递给了林骞。林骞左手托着碗,右手拿着勺,虽然动作不那么利索,可把自己喂饱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粥入了嘴,那香滑软糯的口感让林骞满足地叹了口气,他喝了几口,终于从晚起的饥饿感中找回了自己。
林骞三两口喝完,见顾景羲坐在床边,依旧是淡淡的表情,眼睛却是不依不饶地盯着自己,像是在等他开口解释什么一样。他楞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顾景羲这从小就记仇的人,这会儿应该是在等着他主动交代昨晚的事。
他能当没发生一样就此揭过,可顾景羲不行,就算是他从小就讨厌的弟弟,可毕竟血浓于水,顾景羲怎么也不能当没看见过,一丁点都不过问。
林骞勉强笑了笑,刚吃完的海鲜粥也不觉得味美了,这会儿梗在他的喉咙里让他有些生理上的反胃:“昨晚的事……是个意外,那孩子应该不是故意的。而且你放心,我对那种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没什么兴趣,”
他这话前半句真,后半句假,既怕顾景羲撞破自己心中那一点不可告人的龌龊念想,又担心自己这一番不慎高明的辩解会不会显得欲盖弥彰。林骞一时间天人交战,耻辱和忐忑两个小人像是在自己的脑子里大刀阔斧地打群架,让他好不容易有了些血色的脸又重归苍白。
“昨晚本来是在跟一伙人假交易,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那小孩,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林骞吸了口气,也有些头疼,顾景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紫金铭郡顶层也一直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点,可这会儿他也没机会去问,“不带他出来他就死在里面了。”
顾景羲定定地看着他如履薄冰的表情,动作滞了滞,撇过头去。
“……没事。我信你。”他低声说着,明明是安抚的话,他说得却并没有特别开心,反而像是重新遁回冰天雪地里一般,周身又渐渐被一层寒霜覆盖。
“对了,徐理昨晚找你,我接的电话,他说让你今早一起就赶紧给他拨回去,好像是挺急的事。”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似的,顾景羲把碗勺往保温桶里一扔,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他这一下走得急,仿佛昨晚的短暂温柔不过是林骞日思夜想导致的黄粱一梦。林骞被弄得一愣,相处多年的直觉告诉他顾景羲一定是哪里生气了,可这怒气实在是让他找不到缘由。
况且徐理的电话……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徐理几乎不给林骞打电话,而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上一次徐理的一个电话让他在昨晚顺利挂了彩,这次的电话应该也没什么好事。
大敌当前,自己还后院失火,烂摊子一个接一个地来,林骞苦笑一下拨通了徐理的电话,他都有些怀疑自己这一年是不是命犯太岁了。
“喂……徐理?是我。你那边有什么新情况么?”
“程勇在那条交易链里也不过只是个小角色,最大的那个上家只有高层才能接触到。”徐理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林骞默不作声地听着,额头又渐渐开始隐隐作痛。
本以为抓住程勇之后可以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当初想得太简单了。这群人行事严密,组织关系密不透风,想要从外部打入十分困难。可顾家多年规矩在此,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容许这伙人仿佛把c城当做自家后花园一样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但是程勇说他又一次偶然听见了一个高层和那个人的对话,别的他没听清,只听见了那个幕后主使的姓。”徐理顿了顿,“那个人姓‘沈’。”
林骞骤然一愣,这个姓氏仿佛一道惊雷劈过他的脑海,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童年记忆。
第一次踏足的四号狱。目光惊惧,抖如筛糠的男人。惨叫声久久不绝。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让你做这件事的,是谁?
——不能说……说了我就会死!我会死!我会死的!
——他是谁?
惨白的灯光照亮男人惊恐不堪的脸,他双眼通红,嘴角一抹殷红血色,直勾勾的表情仿佛看见恶鬼一般。
——他叫……他叫沈……
男人骤然倒地,可这一次,林骞终于听见了自己当年以为没有听清的那个名字。
——他叫沈……千和。
“喂?boss?你还在听么?”徐理突然的问话打断了林骞的思绪。他从那段时隔多年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我没事……徐理,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四号狱的时候么?”
“记得啊,那会儿逮了那个绑架你和顾景羲的那个人嘛,叫什么来着……杨平好像?我印象挺深的,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心脏里按了定时爆破器。”徐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莫名,似乎并不明白林骞为什么忽然把话题岔道了这里,“怎么?杨平和这次的程勇有什么关系么?”
“你记不记得那天顾叔叔也问过他一次幕后主使的名字?”林骞压低了声音,稍微触摸到一点真相的认知让他的胸口微微发烫,“他是在说完那个名字之后才死的。”
“我离得太远没听清他说什么,但是我记得dà_boss听完之后脸色就变了,好像非常忌讳的样子……”徐理声音越说越低,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啊”了一声,“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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