嶙峋的石块上,赤塔人搭起了绳索。绳索的中央,挂起一物来,在烛光中摇摇晃晃着,看得不真切。
绳索前端,挂着一个麻绳结成的软梯,一个赤塔人,沿着软梯向上爬,爬到顶端,扶了扶上头的石壁。石块松动,那石壁中心的一块,竟被她打开,是一扇天窗。
皎洁的月光随之透过天窗倾洒进来,覆在李唯兮身上。烛光弱了,月光更亮。
李唯兮眨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睛不再难受,所见之物也多了。
白芨走到李唯兮身旁,仰头望着天窗之中圆月的位置。从她的位置来看,圆月之位离天窗正心还有些位置。
李唯兮察觉到身旁之人,望着那轮圆月问道:“今日是十五吗?”
“不。”白芨摇头道:“是十六,月最圆之时。待到正夜,月便会移至天窗中央,到那时,一切都结束了。”
李唯兮闭上了眼:“子由还好吗?”
白芨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双臂抱在胸前,放缓声音道:“当然好,我答应公主的,必然不伤她一根毫毛。”
心却道:只怕她这时已经命丧黄泉,死无全尸了吧。
“那就好。”李唯兮轻轻应了一声。
白芨走开,脚步声远去,她对着手下低声道:“我去接老祖宗,你们在这看着,务必小心。”
赤塔老祖宗羽涅所受寒毒过深,终年不能离开炎石。白芨不得不掐好时间,待迫近吉时之时,再将其送至换脑之地。
她三步并做两步,一抬脚便跨上sān_jí台阶,飞奔向上。赤塔山的最顶端,是这世间最接近烈日之地。那儿有着一块终年发烫的炎石,古来便有之。
十年前,赤塔老祖宗羽涅为调解部落战争,不慎跌入寒渊。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将其解救出。
救出之时,寒毒已经浸入五脏六腑,纵使是天地间最热的灵石也无法化解。
毒积之下,羽涅脖颈以下的身子已经萎缩,仅头部尚有知觉。
心门已损,羽涅撑不了多久。是白芨用着诸多的灵草吊起了她的这口气。
她将医书古籍翻烂了才寻到换脑之法,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跨过最后一阶石梯,白芨来到羽涅身旁,她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手臂饶至羽涅的脖颈以及膝下,轻轻发力,抱起了她。
身子受损严重,羽涅轻飘飘的,抱起来一点都不费力,但白芨额上,手心里却汗s-hi一片。
纸片被火焰烧过之后,仍有形,仅使轻轻一弹指之力,形便灭,瞬间变成化为灰烬。、
此刻抱着羽涅的白芨便有这样的感觉,一呼一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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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面前,说不紧张是假的。
李唯兮一闭上眼,面对的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这黑暗无法给予她力量与勇气。
她索性睁眼,望着天上的那轮圆月,任由思绪飘远。
她的脑中浮现了顾子由的模样,一颦一笑,都美好不已。
李唯兮深现回忆之中,眼底泛起涟漪。
忽然,一些尘土的碎屑从天而降,落到她的脸上来,痒痒的,她下意识的眯起眼来,却意外的发现,脑中之人与目中之人竟重叠在了一处。
那是子由?
李唯兮不敢置信,瞳孔骤然放大。她猛烈地眨了两次眼,面前的人影并未消失,还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
那面相确是顾子由无疑。
真的是她!
为方便行事,顾子由与纳真一行人换上了赤塔人的衣衫。
她们入通道之后便跟随着脚印往前走去,不料这群赤塔人竟是从主阵之中出来的。顾子由便误打误撞地寻到了李唯兮。
顾子由察觉李唯兮看清自己的面容之后迅速见面纱扯上,仅露出一对锐利的双眸。她用手指伸到嘴前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着李唯兮不要太过激动。
此时她的身旁还有看守的人,来回的地巡逻着,如若被其发现异常,很快便会顺着她的目光寻到上方。这样一来,顾子由的藏身之地也很容易便会被发现了。
李唯兮会意,轻眨了几下的眼睛,忍住冒出来的眼泪。调整过后,便一动不动,神色如常的躺着。
她将一半的注意力分在看守她的鞑靼人身上,另一半放在顾子由身上。
她的视线很自然地向上投去,扫视了一圈之后又收回,并不是只盯着一处。
视线粗粗略过之时,她望见顾子由伸手比了一个五的手势,不是朝着自己的方向。
李唯兮心中思忖着:难不成子由有接应的人?
五秒之后,李唯兮的想法得到的验证。主阵之内爆炸声响起,接连六声,此起彼伏,地震山摇。
火.药将主阵之内的赤塔人攻了个措手不及。
纳真带着手下自混乱中冲出,挥剑对着赤塔人乱砍一通。
骤生变故,看守李唯兮的赤塔人迅速归位,步伐匆匆地朝着李唯兮走去。
在她即将接近李唯兮之时,一个沾了毒水的飞镖自顾子由手中脱出,扎入此人的后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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