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紧抿了嘴唇,过了一阵才道:“实不相瞒,我本也无心率兵作战,但国内压力重重,连我皇兄也不得不改变了以前求和的念头。”
“为什么?”
靖王沉吟片刻,道:“每年交纳于北辽的大笔财富是不小的开支,朝野之间自然有人反对。”
“因为这样所以想再开战搏回胜利?”凤羽挑眉凝视着他,“这不是等于赌徒心态了?你皇兄难道就听了那些人的话,在国力尚未恢复的时候就匆忙开战?”
“不管怎样,对我而言也只是奉命行事。”靖王似乎不想就此多谈,沉默了下去。
凤羽道:“那好,前事不再多言。现在如果靖王愿意劝解朔方国主,我们北辽也可酌情做出弥补。就算是有人从中挑拨,姑且就认为是我北辽防范有疏漏,才使得外人借机杀害了朔方村童。因此可以赔偿钱财与那些受害的村民,这也是我出使之前,皇上对我的交代。”
靖王看他沉稳而谈,不禁道:“区区钱财又怎能弥补他们丧失亲人之痛?”
“但目前之态,也只能聊表歉意。”凤羽道,“更何况,这其中到底是不是北辽士兵所为,还存在很大的疑惑。”
靖王冷笑一声:“凤羽,你倒是越来越偏向于北辽朝廷了。记得以前你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对故土全无牵挂之心。”
凤羽并没有生气,只是沉静道:“我与你一样,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就好,你只管回去告诉隆庆帝,他所说的弥补对我们朔方来说已是毫无用处。”靖王语气果决,目光也坚冷下来。
凤羽看着他,缓缓道:“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将战争继续下去了?”
“事情已经发生,还能怎么样?”
“所以其实不管我做出怎样的承诺,你们都不愿收兵,是吗?”凤羽目光一转,落在了靖王腰间的佩剑上。
靖王不再言语,两人之间似乎有异样的气氛在弥漫。不远处的激流汹涌震荡,水花飞ji-an在两岸岩石间,砸出朵朵白浪。
过了片刻,凤羽忽而将桌上的木盒打了开来,里面原是圆石打磨而成的棋子。他仔仔细细地将黑白两色的棋子摆放在石桌上,靖王看着他的动作,道:“怎么还带了这个?”
“当初你离开上京返回朔方时,我就跟你说过,希望下一次能再对弈一局。”凤羽的注意力都落在棋子上,很快便依照石桌上刻画的痕迹将棋子放好位置。
靖王笑了笑,“你居然还有这样的闲心。”
“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过,李兄实在不能退兵,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他一边说着,一边捻着白子,“许久没有与人下棋了,也许有些生疏。”
靖王原本已想借故离开,但见他盛意款款,也不好告辞,只得陪着他开了棋局。微风徐过,这山间原空气清新,雨后更是绿叶摇动,凉意翩然,若除去对岸的士兵身影,倒真可谓是犹如仙境一般。
两人一旦落子便不再交谈,半程之后,靖王的黑子如飞龙一般横卷棋局,竟将凤羽的白子迫至边缘。靖王望了望凤羽,见他神色依旧,忍不住道:“凤羽,你可要全军覆灭了。”
“嗯。”凤羽看着棋局,似有几分惆怅,“下完这一盘之后,李兄是不是要回去了?”
靖王微一沉吟,抚摩着手边棋子,道:“倒是还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他眼角微微一挑,望着靖王。
“就是前几日被你捉到的副将……”靖王的神情有几分拘谨,似乎在等待着凤羽神色的改变。凤羽却只淡淡道:“就是崔舜?可我若是放了他,你又坚持不撤兵,北辽上下岂不是要说我是胆小无能之辈了?”
靖王沉吟了一下,道:“我可以带兵先退至青芒江边,作为你放归崔舜的交换条件。”
“刚才我说了半晌,李兄都不为所动,为何一个崔舜却能让你如此在意?”凤羽望着靖王,眼中带笑,“我看他有几分面熟,是否算是李兄的故交?”
靖王怔了怔,“也不算是故交,我看他颇为忠诚而已……”
“忠诚?”凤羽一笑,将手边棋盒推了开去,“他说自己才刚从严寒之地返回全州,是靖王提拔了他,让他随军作战,以求加官进爵。”
靖王神色渐渐变化,道:“你审问了他?”
“抓到了敌将自然要问个清楚,再说,我觉得以前见过他,便更有几分兴趣了。”凤羽倚靠在后,意态自然,“没想到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原是福王府的管家之子,当年也常随着福王王子进宫。”
靖王盯着他看了许久,道:“凤羽,你是否已经杀了他?”
凤羽迎着他的目光,道:“为什么要杀他?”
“你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应该记起当年殴打你的事情他也有份……”
“他只不过是个奴才,主人叫他做什么,他就乖乖地去做而已。”凤羽冷冷说着,忽而又转目看着他,“但当时我离开朔方之前,你怎么也没跟我说,崔舜已经被新皇大赦,回到了全州?”
靖王无奈道:“我若是对你说了岂不是要再起风波?凤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耿耿于怀,如今崔舜落在你手,你若能宽宏大量便将他放归于我,我自然也会有所报答。”
“他本是福王府的随从,与你又有什么交情?”凤羽挑眉望着他,又道,“说来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弄明白,当初我因生病躺在屋中,仅有的两个仆人去求医问药,可事后他们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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