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笑了:“没有让你笑话吧”以朱棣的敏感,岂能不明白郝风楼的小动作中意味着什么。
郝风楼正色道:“父皇,儿臣不明白,只是不知儿臣笑话什么”明知被人戳穿,郝风楼却不得不装傻,看到人家的隐私,确实是有忌讳的事,一个人看到了天子的儿女情长未必是一件好事。极有可能这是取祸杀身之道。郝风楼当然清楚,以自己义子的身份,大祸临头还不至于。可是他习惯了粗中有细,不愿露出任何马脚。
朱棣莞尔:“你呀。该谨慎的时候不知收敛,不该谨慎的时候却又过份。如你所见,朕虽是天子,可也是父亲,其实偶有舔犊之情也是理所当然,你看见了也就看见了,何故要惺惺作态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才继续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朕不会再胡思乱想了,燧儿自有他的福气,自会安然无恙的。而现在。朕只想再问你一遍,这个关隘之中,守关的官兵不足千人,一旦叛军上钩,届时围在关外的叛军将是遮云蔽日漫山遍野无以数计。朕问你,你守得住吗实话和你说,朕是善攻不善守,若是教朕率数千铁骑,冲垮眼前十倍的敌军。朕虽明知不可胜,亦是信心十足,定要将贼酋斩于刀下。可是如何守关,却是实在没有多少把握,此战的关键就在于这谅山关,在于这谅山关能否固守,能不能将那数万的敌军拒之关下,守不住就一切都完了。”
郝风楼心里不禁无语,早干嘛去了,此前的时候说什么相信你,结果赵王一走,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的时候,才突然如此不确信,这叫什么事
郝风楼硬着头皮,诚恳地道:“儿臣没有十分的把握,可是儿臣但有一息尚存也绝不会让叛军踏入关中一步。”
他确实没有把握,这个关隘并不算什么天堑,甚至因为年久失修,许多关墙都有不少弱点,关隘的对面是一片平原阔地,正好适合大军展开攻城,一旦哪里有疏忽都可能致命。
可是眼下他能说什么他唯一能说的,就是与这关隘共存亡,他无路可走。
朱棣笑了笑,站起来,拍拍郝风楼的肩道:“很好,朕要的就是这句话。”说罢,背着手重新回到了城墙上,扶着女墙,俯瞰着关外的山河。
“前进”
“后退”
“预备”
“射”
“啪啪啪”
火铳队在关塞之内反复地操练,虽然屡屡大捷,如今已算是沙场老兵,可是这样的操练却从未中断。
而在另一边,近三百个壮丁一个个或蹲或站,羡慕地看着那些火铳手操演。
边上的百户们倒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放任他们观摩。
这些山民此时还没有真正成为沙场刽子手的觉悟,此时除了脸上露出神往,还有的就是轻松。
虽然这几日的操练颇为难熬,不过对精壮的山民来说倒不是不能忍耐,平时他们是苦惯了的,有时狩猎,往往要趴在草丛中几个时辰一动不动,有时为了追赶野兔,一口气翻山越岭,不知要迈动多少步子。即便是伐木,却是气力活,双臂持续挥舞,即使是虎口发麻,即便全身的肌肉酸麻疼痛,却也不肯歇一歇。
在这里,伙食不错,三节的竹筒里装满了白米饭,米饭上头还有猪肉和菜叶子,猪肉里放了不少的油,吃在口里别提有多舒畅。操练的时候虽然磨人,却还算轻松,大家也是有板有眼。
不过大家最羡慕的就是那些火铳手里可以拿着火铳,大山深处早就流传着传说,说是数千叛军就是被这些许的火铳手拿着这火铳打了个屁滚尿流。于是这些家伙们各种意yin,指望自己什么时候能神奇地拿着这火铳上阵杀敌。
他们显然还有些稚嫩,不知道拿着这些利器将人的血肉打得粉碎是意味着什么,如同所有不曾经历过的人一样,他们现在满怀着憧憬。
“全部列队”
突然,一个百户吹起了竹哨,发出了大吼。
壮丁们一听,纷纷站起来,匆匆忙忙地开始列队。
百户背着手,身上的鱼服脏兮兮的,满脸尘土,颌下的络腮胡子已被尘土染得发黄,他在队伍前队伍,朝他们大吼:“看够了吗看够了没有你们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壮丁们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最后稀拉拉地道:“卑下们在看放铳”
“放铳”百户突然驻足,一双虎目冷冷地看着他们:“好看吗别人放铳好看吗你们知道不知道,假若站在铳手的对面的人,这些人统统会被打得稀烂,知道什么叫做稀烂吗就是肉烂成泥巴一样,骨头一根根被击穿,血脉如注。一旦到了沙场,火铳手们就像操练时那样站在那里,他们的对面就是排山倒海的敌军,他们放铳不是嬉戏,而是如果他们不放铳将对方打成肉泥,对方就会冲过来,将铳手们砍倒。残酷吗这残酷不残酷你们要知道,无论是谁都有父母,都有妻儿,都是血肉生灵,谁也不想杀人,可是你们得明白现实就是如此,你不杀人,就要被杀。所以本官告诉你们,要有怜悯之心,人必须要有怜悯之心,你们不是畜生,不是qín_shòu,因此要懂得怜悯,这也是我们的规矩,进了这里来,第一个规矩就是怜悯,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杀人,滥杀无辜者,斩”
山民们顿时肃然,怜悯二字不敢不铭记在心。
百户接着道:“可是大家虽都是生灵,虽都有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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