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安嘉和一怔,齐大妈赶紧说,“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后来我老头子说,是我胡思乱想。是啊,我也是看着小梅长大的,她现在都走了,我能不想她吗”
安嘉和离开齐大妈那里,就在梅湘南母亲家找了衣服,去了医院。
梅老太刚一觉睡醒,见安嘉和坐在床边,拉着安嘉和的手臂低声地说,“小南那边漏雨了,没人照顾,待会儿你陪我去墓地看看。”
“妈,我上午刚去墓地看过,好好的。”
“你说奇怪不奇怪小南还带着个胖小子呢”梅老太问安嘉和,“小南走的时候有没有怀上”
安嘉和的心咯噔地被击了一下,“妈,多想了。”
“说不定啊。”梅老太自言自语,“说不定刚刚怀上,她自己也不知道,当然就不会告诉你了。”
安嘉和耐心地听着梅老太的唠叨,不知不觉地一个小时过去了。
“妈,我去上班了,明天来看你,有什么事情让人打个电话给我,我立刻就来。”
安嘉和站起身来,扶梅老太躺下。
梅老太还在唠叨着没完。
傍晚时分,安嘉和来到病案室查资料。
病案室的阅读室里,就只有安嘉和一个人在翻阅着,其它座位早已经空荡荡的了。一只电风扇不紧不慢地转动着,仿佛在下一秒钟,电风扇就会停止转动,可谁也说不清楚这个下一秒是多长时间。病案室的资料员见安嘉和还在,也不好离开,只好无聊地抓了一把资料卡片,一张张铺开,再一张张收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如同巫师。这一情景被翻阅资料的安嘉和发觉了,他看看手腕上的表,歉意地对女资料员说,“是不是影响你下班了”
“没有,没有。”女资料员赶紧否认,“我这下不下班都无所谓的,在这里在家里都是一个人。”
“江医生又出差了”安嘉和没有抬头,翻阅着资料。
“去福州学习,都两个多月了。”女资料员感叹道,“这年月,单身男人去的地方可多了,可我们单身女人能去哪里顶多逛个商场,还舍不得花钱。就是想花钱,也没啊不像你们医生,一拿手术刀,就有钱。我们就那几个死工资,什么都买不了。唉,就是买得起时装,打扮漂亮了,给谁看呢现在的男人啊,眼睛盯着下一代,找女人总要找比自己小十岁二十岁的,要不啊,就觉得自己吃亏。像我们这样的半老徐娘,早就是淘汰产品了。”
他妈的,女人就是贱。安嘉和收拾起资料,准备离开。
“安医生,你就在这里看吧,我不急着回家,真的。”
“不了,时候不早了。”
“安医生,我这里平时来的人少,怪闷的。你今天来,就多坐坐吧。”
正说着呢,门被推开了。
是女资料员的老公江医生,一手拎着一捆资料。
“老公,你可算回来了。”女资料员扔下手中的卡片,跑过去,张开双臂,但顾忌到安嘉和在,又放下来,嗔怪道,“回来也不打个电话。”
“都老夫老妻了,还用得着吗”江医生开玩笑道,忽然他看见坐在那里看资料的安嘉和,“安医生也在啊”
“回来了江医生。”安嘉和欠了欠身子,和江医生打了招呼。
“回来了。我以为你也去福州了。”江医生顺口说着,“我在福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看见一个人,跟你爱人长得太像了,我以为你去那里有事,你爱人也跟去玩了呢。”
“你瞎说什么啊”女资料员急忙拉着老公的衣服,低声地说,“安医生的爱人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
江医生傻在那里了,连连打着招呼,“对不起,对不起,安医生。”
安嘉和苦苦一笑,说了声“没什么”,然后就拿着资料出去了。
江医生看着安嘉和的背影,尴尬地摇摇头,又疑惑地点点头。
郑同打开电脑正在写稿子,门铃响了。郑同下意识地看看手腕上的表,到吃饭时间了。跑过去打开门,是梅湘南。郑同埋怨道,“我说我自己跑一趟的,你怎么又送来了”
“你忙,我也帮不上你别的。”
你先坐,我查一个东西。“郑同搬了张椅子放在那里,又返回电脑前,翻开一本字典,笔顺着纸往下赶,嘴里不停地念叨,”磷化锌,磷化锌,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是老鼠药。”
郑同的笔停在纸上,嘴里也没有声音了,转过身来看着梅湘南,“是什么”
“老鼠药。”梅湘南又快速地念了一遍磷化锌的分子式。
郑同睁大眼睛看着梅子,把梅湘南看得低下了头。
“对了,给你钱。”郑同掩饰地说着,可一摸裤兜,没钱,“糟糕。”郑同喊了一声,就望阳台上跑,从正在转动的洗衣机里面拎出昨天穿的那条运动裤,伸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湿淋淋的钱。郑同找了一张没有破损的百元纸币,递给梅湘南,“拿着。”
“我没钱找你。”梅湘南说。
“存在你那里,一次次扣就是了。”
“阿庆嫂说饭庄生意不好,她把饭庄卖给别人了。”梅湘南忧郁地告诉郑同,“以后我可能再不能给你送饭了。”
“那你怎么办”郑同关切地问。
“再说吧。”
“还有孩子。”郑同指了指梅湘南已经开怀的肚皮,马上又打岔,“阿庆嫂告诉我的。”
“还真的不知道呢。”梅湘南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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