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史朗斯基刚接过一根香烟,突然他们房子的对过处传来一对夫妇高声争吵的声音,互相对骂着,又传来摔门声,吵声越来越响。突然,一记脆响声一下子凝结住了争吵的空气,听起来是什么人被挨了记耳光,跟着一个声音哇哇大叫,“不许你的脏手碰我,你这头肮脏的猪”
弗拉基米尔两眼朝门那边翻了翻,轻笑了一下。“爱情。没有它我们会什么样子俄国人就是喜欢吵架、扔东西。他们对当局不敢发的牢骚全部在家里发泄。”他朝门那边点了点头。“不用为那两口子操心,他们白天黑夜一直都是这样。很快你就会听见一记乓门声,那个丈夫会骂他妻子一声母狗,然后他就会出外去喝个大醉。”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记门的摔上声,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破口骂道,“母狗”,跟着楼梯响起得得脚步声。
弗拉基米尔大笑道。“听要是生活中每一件事都象我的邻居那样可靠有规律就好了。”
史朗斯基说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说我们碰上了麻烦”
那个人收回目光,吸了口烟。“两个原因。第一,从你告诉我的来看,克格勃和民兵毫无疑问地是专门在找你们。第二,无论你们选哪条路径肯定都会有困难。”
“你要是有顾虑的话,我们可以离开,”史朗斯基说道。“但我们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弗拉基米尔漠然地摇着他的头。“不用为我担心。我的顾虑早就随着战争没有了。我失去了我的妻子和家庭。只留下我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他欠起身抓起那伏特加瓶子。“那些王八蛋,就让他们来枪毙我好了。”
他又为他倒了杯酒,史朗斯基站起身走到窗前朝下看着。底下有一个小院子,通向街上的一个拱道。院子的一端是一排挂着插销锁的木门,看起来象是属于这工房楼里住户的室外堆物间。院子里满处是乱扔的垃圾,蹿跳着几条瘦骨嶙峋、翻找食物的野猫。
史朗斯基讲述了有关路金,那个少校的插曲。倒不是他乐意谈这事,而是这今后发生的一切都会事关到他们旅程的成败,甚至可能将弗拉基米尔也牵扯进危险中去。但这个人却对这可能危及自身的变故显得惊人的浑不在意。
史朗斯基转过来看着他。“我们必须得想法到莫斯科。”
弗拉基米尔揿灭他的香烟,从那面包上扯下一大块塞进嘴里嚼咀着。然后又灌入一大口伏特加一同咽了下去,用手抹了下嘴。
“说是容易。铁路上走,有红星快车。它隔夜从列宁格勒到莫斯科,路上十二个小时。但从你告诉我的情况来看火车站很有可能被监视起来。乘飞机是最快的了。每两小时就有飞机飞往莫斯科。但机票很难弄到手,你们可能要等好几天才能拿到机票,而这还算你们幸运的。而且毫无疑问,跟火车站一样,克格勃和民兵也会对机场严密监视。当然,你们可以再偷一辆车开下去,但沿途修歇的话要开一天半,而要是你们开着辆被偷的汽车被检查哨口截下的话,那就是找上麻烦了。”
“那乘长途汽车怎么样”
弗拉基米尔摇了摇他的头。“这里当然有长途汽车服务,但不是直接到莫斯科的。你们要换好几条线,整个路程要化好几天的时间。要是你们不熟路的话,根本就行不通的。”
史朗斯基瞧着安娜,烦闷气躁地叹了口气。安娜默默地看着他,然后她对弗拉基米尔说道,“一定还有其他什么法子吧”
弗拉基米尔歪嘴笑笑,随口朝地上吐掉黏在嘴唇上的烟丝。“或许吧。”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他们两个人。“我有一个主意。或许这能行得通。来,我给你们看。”
他起身朝门那边走去,史朗斯基和安娜跟着他。
爱沙尼亚
这真是场噩梦。
路金醒了过来,全身一个激灵,人处在一片冻结的黑色之中。他的四肢僵酸刺冷,活象冰液在流过他的血管。
他人麻木僵住了,浑身浸透了汗水,而且他感到自己人在发烧。
他的衣服和脸上都结上了一层霜,自己感觉就象有人用一堆冰把他给封盖起来一样。寒气刺啮着他的肌肤和骨头,就象火焰从四面八方要把他吞噬掉似的。
当他横躺在雪地里时,人尚处在半昏迷、半清醒的意识中。迷糊中,他开始辨觉到一股强烈的火油味并夹杂着一种略带点甜腻的怪酸味。
他记起了这种怪味。任何经历过战火的人都不会忘记这种怪味。这象动物的腐尸味,但来得更甜腻。
这是人尸肉烧焦的气味。
他支起他的脖子想打量四周,顿觉一阵剧痛贯透他的左臂,他禁不住痛叫了一声。
他慢慢地闭上了他的眼睛,许久才又张开,在微弱的光线下费力地侧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此刻是躺在雪地里,他的脑后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从他躺的姿势,他看见他是枕在一颗倒卧的树干上。他的脑后骨还感到有些隐痛,而他的身子则时时地辐射出一阵阵遍体的悸痛。他的衣服因爆炸已经被撕成碎条了,布料也已经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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