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便过年了,官府衙门俱已封印,各级官吏放了年假。
皇帝更是迎来一年中难得的清闲。
只不过,总有些二愣子闲不住,有事没事也得弄出点声响,给皇帝心里添堵……
李二陛下一身常服,宽袍大袖的坐在神龙殿的软塌上,面色阴郁的听着李君羡的禀报。
“……高真行带着随从骑着战马堵住房俊的家门口,指名道姓要找韩王殿下的麻烦,结果韩王殿下没出来,出来的是房俊。没说上几句,就冲突起来。高真行要跟房俊单挑,不曾想房俊没搭理他,跟部曲一起动手,打断了腿……”
李君羡压低声音,从高真行到农庄门口挑衅,一直到被房俊打断腿,娓娓道来,一丝不落。
整个过程他都是以第三者的口吻叙述,没有夹杂任何私人的见解和主观的态度。当然,也不是说就没有一点技巧。
比如,他说“高真行带着随从骑着战马堵住房俊的家门口”,说高真行要跟房俊单挑,然而房俊不搭理他,并不说高真行大抵是以为房俊答应了他单挑,所以才轻敌……
李二陛下默默的听着,等到李君羡说完,才拿起面前案几的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放下茶杯,脸上就有些无奈。
“这两个混球,就不能消停一会儿?”李二陛下语气很有些愤愤然。
李君羡垂手肃立,默然不语。
他听得出来,陛下显然是恼了。也难怪,一整年都没个清闲的时候,好不容易快过年了事情少了,却又闹出这么一出儿。可以想见,不管谁对谁错,高家必然会对高真行被打断腿之事做出反应,不然有何脸面在朝中立足?
这可是打断了腿,不比寻常,比扇嘴巴也不遑多让了。
可房家又岂是易于的?房玄龄固然温润宽厚,可也绝对不能坐视高家对自己的儿子进行报复。这件事到了最后,还是要闹到君前,请李二陛下定夺。
可皇帝又怎如何呢?
说到底,也就是两个纨绔惹事,偏袒谁都不妥,只能各打五十大板。
李二陛下难免有些烦躁。
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闹得人不得清闲……
“陛下,韩王殿下觐见……”正烦恼呢,便有内侍入内禀告。
李二陛下皱了皱眉,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然后对李君羡道:“你也退下吧,这段时间要密切关注京中的动态,切切不可掉以轻心。”
李君羡赶紧应了。
他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谋逆案虽然尘埃落定,但其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未曾浮出水面的阴谋,谁也不敢肯定。
李君羡和内侍相继推出。
片刻,李元嘉进入殿内。
“微臣,见过陛下……”
“免礼!十一啊,过来坐。”李二陛下制止了李元嘉行礼,拍了拍身边的软塌,笑呵呵的说道。
这也就是李元嘉这个清心寡欲的书呆子,其余的几位兄弟,可没有这个待遇。
放在以往,李元嘉自然很是欣喜的便坐过去了,可是今日,却一反常态……
“陛下,请为微臣做主!”李元嘉跪在地上,神情委屈,语气怆然。
李二陛下就叹口气……
麻烦了。
对于这个弟弟,李二陛下可谓知之甚深。向来都是随和的性子,从不与人争执,更没有什么野心,往往捧着一本书就能安安静静的待上一天。李二陛下有时候甚至在想,若是所有的皇族子弟都能如同李元嘉这般的性子,自己得省多少心?
可是现在,即便如李元嘉这等老实人也恼火了,可见高真行确确实实过分了。
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可嚣张到追到人家大门口口口声声要教训李元嘉,这个如何忍?若非昨日房俊出头,依着李元嘉的性子,怕是这口窝囊气也就憋屈的咽下去了。这往后在长安城里,还有何脸面做人?
要知道,李元嘉可是堂堂的韩王殿下!
高真行此举,等同于在打皇家的脸面,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皇族子弟都在瞅着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可高真行那是高士廉的儿子,是长孙皇后的表弟,自己又能怎么办?
李二陛下很是有些苦恼。
他甚至有些庆幸,得亏房俊将高真行腿打断了,也算是给李元嘉、给所有皇族子弟一个交代,否则若是李元嘉吃了亏,自己便是再为难,也不得不出面安抚皇族,处置高真行。
现在嘛……
“某交代的事情,可曾办妥当?”李二陛下问了一句。
“都已办妥,还请皇兄放心。”李元嘉自然知道皇帝所问何事。
李二陛下便有些生气的说道:“这个房二,真是胡闹!一点也不让某省心!某知道他心里委屈,特意打发你送给他一块上等的田地,算是稍作补偿,可这家伙却着实让人恼火,即便高四郎有何不妥,也不能将人的腿打瘸了……”
这算是将功补过,既往不咎?
李元嘉想了想,觉得还差了点,便又说道:“昨日,微臣留在房二那边吃酒,皇兄猜猜,那房二拿生命招待微臣和几位同僚?”
李二陛下愕然,没明白李元嘉怎地说起这等无关紧要之事。
难不成给你吃了龙肉?
李元嘉也没等李二陛下发问,自顾自的说道:“是猪肉。”
李二陛下楞了一下,顿时恼火道:“岂有此理!十一你乃是皇室贵胄,岂能拿出这等下贱之物招待?”
李二陛下自然是如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般,认为猪肉是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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