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窗外温暖晴朗,算是初冬难得的好天气。午后时分,守在门外的鬼将晃悠悠打着盹儿,云濯本也正和司徒凛趁着浮生半日闲挤在一处假寐。谁知睡意升腾半梦半醒之时,忽听得耳侧传来阵竹木断裂之声,匆忙惊醒时睁了眼来一看,竟见当日发现足迹那窗的窗轴已断作两半,噼啪落下之际窗框外探出一人脑袋,乌黑的长发束成两髻垂在耳侧,绣着雁纹的衣领颜色水红。
……宁,宁雁?!
那装束之色激得他心神一凛睡意顿消,赶忙一巴掌拍醒旁边和周公对弈的司徒凛,将人连拉带拽拖到窗前:“凛兄,咱们等了许久人好像来了!”
“嗯?”
强行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司徒凛略为不满,揉揉眼睛顺他意看向窗外,正见一女子怯生生低头半跪着面前,不言不语,不摇不动,宛如一尊凝滞的雕像。
水红衣衫在绿林之中太过显眼,这下他也被惊得灵醒,双指捏诀运了灵息以瞳试探,果见那窗处屏障已有几处漏损。迟疑片刻打量一番,缓缓伸手去扶那女子之肩:“姑娘,来寻我们所为何事?”
女子闻言,身形微颤,徐徐抬头望向内室,窗外阳光登时映在她脸庞之上,渐行清晰的容色却引得二人俱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那姑娘肌肤姣好,身量未成,虽是副十几岁小姑娘的豆蔻之姿,面上一双眸子却漆黑一片不见瞳仁,毫无活人之神采,自方才至今更是半寸未转,似是琉璃所做;润泽的朱红小口之下,竟还存着两道深深印痕,随她一举一动发出金属木器摩擦之声响,甚为惊悚。
这是,人形傀儡?!
忽意识到近日困扰他们许久的可能压根不是人类,云濯急忙伸手捉过那女子之腕将水红纱袖撩开。不出所料便见其“纤纤玉手”之关节尽为机括所做,而凝脂般的雪白肌肤虽柔软光滑却冰凉彻骨,竟像是铁木之上覆了一层人皮。
当年拜读《机关j-i,ng论》之时,他曾依稀记得其上确有将人尸制成傀儡之法,只不过彼时自己认为这对死者甚为不敬,也就没细细钻研。而今想来,现下世上会机关术的除过自己便是那位y-in谋败露后一直无甚动静的陶宫主,云濯震惊之余心下亦将前因后果相连成串,先前怀疑推测被一一印证。
“正因木身铁器远重于常人,所以纵傀儡之提身量娇小,亦能留下如此深的鞋印。”
司徒凛若有所思,须臾仍有疑惑未解:“可她又是因何被做成傀儡,又因何此刻到了我们这……莫非,是受了陶青绀支使前来刺杀我们?”
“不可能。”
云濯摇摇头:“方才你我都睡着,她若真要动手,那时为何不动,只等到如今我们发现察觉,岂不是错失良机?”
思量片刻亦觉有理,短暂迟疑之后,司徒凛又将手伸向那姑娘:“那宁姑娘,难道你是有求于我们?”
“呜……”
余音未落,那傀儡喉间竟真有所应般发出低低呜咽,虽也不过是木块铜片相摩出的刺耳声响,配上此刻情形竟有几分如泣如诉。同时陡睁的琉璃目中亦淌下两行黑红的血泪,一手颤巍巍攥住司徒凛的手腕半分不放,另一手自怀里掏出把极j-i,ng巧的匕首,在他掌心划开一道痕迹。
“你做什么?!”
眼见司徒凛那“多灾多难”的手掌又被开了道口子,云濯第一反应便是自己错信了这和陶青绀关系匪浅的女子。手腕一震无奇出鞘,直指窗外:“难道还真是来刺杀我们的?”
“且慢。”
剑刃未及女子发梢,司徒凛却伸手将之一把拦下:“她并不是想害我。”
云濯执剑未动,更加莫名:“刀都拿出来了,还能不是想害人?”
司徒凛摇摇头,示意云濯去看那姑娘的动作,只见“宁雁”伸出纤细的食指蘸了蘸司徒凛掌心鲜血,在窗纸之上涂涂画画。
本就是木躯铁身灵活不似常人,那姑娘连起落手臂的动作都行得分外艰难,断断续续几次险些戳破窗纸,终于在二人面前画下一歪扭非常的法阵印记。云濯乍看之时只觉其神鬼莫辨,可待细细观了半晌后,竟忽觉有些隐隐约约想不大清明的眼熟。
司徒凛倒比他认得快些,解释道:“你看,她似乎是想借我之血行幻境之阵。”
“幻境之阵?”
经此一番提点终于想起那图案是何,可云濯却更加不明所以:“那她千里迢迢来这儿找我们,就是为了给你开道口子再行幻境之阵?”
“呜……”
话未说完,袖摆便被人拉得一沉,低头时正见窗外画完法阵的女子仰脸望他,虽面容生硬却难掩悲戚,颤巍巍用未沾血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心口,又指了指司徒凛的红眸,嘴唇开合却半晌难言,终只能松开两手,伏下身子双膝跪地,朝二人深深一拜。
这一番动作看似莫名其妙,却不会无甚依据,前前后后一思量,云濯终于领悟其意,忖道:“宁姑娘,难道你是想借凛兄鬼瞳的回忆幻境,告诉我们这一切的缘由始末?”
“宁雁”将头重重一点,指尖轻触法阵轮廓,旋即二人只觉灵力四起白光闪过,再睁眼时周遭景色不复,是已至一方幻境之中。
那幻境所映乃是昔年云崖宫,彼时那处仍是山青水秀,一如今日。云雾缭绕的小院之内琴音阵阵熏香缥缈,而弟子房外一处假山之后端坐着名十岁上下面容尚稚的儒雅少年,青衫白袍活像根儿小葱,正是少年时的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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