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尘面不改色,点了点头:“好。”
萧启笑了笑,一抬手,动作顿了顿,摸摸他的脑袋。
他走之后,玉清子把汤药端来,在许观尘面前坐下,低声问他:“真的不记得了?”
许观尘抬起头,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玉清子飞快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之后,对他道:“不要信萧启了,他不是从前的七殿下了。”
许观尘怔怔的,眨了眨眼睛:“师父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玉清子道,“你记着师父这句话就好,凡事为自己留一点儿余地。”
许观尘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药。
但是这日晚上再来送药的,就是小道童小五了。
许观尘觉着奇怪,问了他两句,小道童暗中用手背抹了把通红的眼睛,捏着衣袖轻声道:“老道长因为这几日不眠不休地照顾小师叔,所以累病了。”
许观尘见他的小动作,便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
此后玉清子再来给他诊脉,就只是诊脉,一句话也不说。萧启也在旁边站着,不像是关心他的病情,倒像是看着谁。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因为静室里潮s-hiy-in冷,不好养病,许观尘就从静室迁到东边的院子去住。
搬到东边院子里的头一个晚上,许观尘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一翻身,就看见两个黑影跪在他的榻前,自称是萧贽派来救他的人,请他快走。
黑暗中,许观尘下意识就要说话,一咬舌尖,才止住了。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缓缓坐起来,望了望四周,厉声叱道:“我与萧贽,有什么干系?他救我?他做什么救我?”
他摸索着抓起榻上瓷枕,“哐哐”两声,把两个人的脑袋上分别砸了一个血窟窿。
瓷枕太滑,他抓不稳,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又是一声巨响。
穿戴整齐的萧启推开门冲进来,点上了灯,便看见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捂着脑袋倒在地上唉哟叫唤,地上全是碎瓷片。
许观尘靠着墙坐在榻上,好像也有些被吓着了,手里还拿着一个花瓶,见他进来,下意识就把花瓶甩过去了。
花瓶砸在墙上,也碎成了几百片。
许观尘指着地上两个人道:“殿下,萧贽的人,可以抓起来问一问。”
萧启看着满地的碎片,再看看那两个人血流如注,扯着嘴角笑了笑:“你病着还这么厉害,能一个打两个。”
许观尘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披散下来的头发,朝他笑了笑,谦虚道:“出其不意,发挥超常。”
萧启让人把这两个人带下去,又让人把地上碎瓷片扫干净。
他站在院子里,抹了把脸,吩咐底下人:“让那两个人好好养伤,这几日不用当差了。”
那时候许观尘发热晕倒,他确实有想过如果许观尘烧坏了脑子,那就好了,但他也不大相信,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
所以他这几天试探过许观尘很多次,话里话外试探他,今晚还特意排了一出戏来试探他。
看许观尘这反应,确实像是失忆了。
这时候许观尘在他身后唤了一声:“殿下?”
萧启回头,看见他就扶着门框,站在门槛里边,掩着嘴打哈欠:“殿下还不去睡吗?”他收住哈欠,正色道:“还在烦心金陵的事情吗?”
萧启转身近前:“有两件事同你说,今晚咱们挤一间屋子睡。”
“好啊。”许观尘侧身把他让进来。
房里两张床榻,是相对摆着的。许观尘把大一些的床榻让给他,自个儿缩在小榻上睡。
吹了灯,一时无话。
许观尘想了想,似是随口问道:“萧贽为什么要派人来找我?那两个人,还说是来救我的?”
原本就是萧启做的一场戏,许观尘现在问他为什么,萧启为了圆谎,只能说:“萧贽喜欢你,他顾忌着你,所以……”
黑暗中,许观尘没有说话,仿佛很是惊讶。
萧启又问他:“前几日问你现在该怎么办,你想到办法了没有?”
许观尘闷闷道:“还没有。”
“明日带你去见他。”
“殿下说什么?”
萧启双手一撑,就要从榻上坐起来,连忙道:“不是,你别误会,不是把你送给他。”
许观尘的语气中带着笑意:“殿下当然不会把我送给他。”
萧启重新躺回榻上,道:“萧贽前几日不是遇刺中毒了么?这几日朝里宫里因为这件事乱成一团。他不喜欢待在宫里,把朝政甩给大臣,明日要去栖梧山养病,要经过这里。”
许观尘了然:“这样啊。”
萧启再问了他一遍:“你现在想到法子了没有?”
“没有。”许观尘摇头,“我明日再想想吧。”
……
次日晨起,萧启一时兴起,又诈他一句:“观尘,昨天晚上你说梦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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