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哭,就是把眼泪憋在眼睛里,打着转就是不让它落下来,咬着牙齿,镯子放在腿上,呜咽一声扭头再喝了一口酒。
“在哭?”安月行愣了一下子。
这么多年杀人没哭过快要被杀没哭过,死的时候都没哭过,今天醉了,她竟然要哭了。
“那我不哭。”她咬紧牙关,一句话可怜兮兮的。
“为什么?”安月行愕然,伸想要帮她把眼角的泪水擦掉,她却绝望地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里边的泪水忽然间涌出来,两行泪就这么滑下来,闭上眼睛,不愿看,喉咙里呻喑一般:“不……”
她顿住。
林木一艰涩又一次提议道:“殿下,杀了我吧。”
“不行。”安月行道。
“……那我会听话。”她这么说,好似“听话”是不能被杀之后很无奈的选择,安月行听完正当想要加一句“你现在可不够听话”,林木一竟然睁开眼睛祈求一般低声说:“所以……殿下……可不可以别碰我……别亲近我……”
她一边说一边努力蜷缩躲起来,忽然干涩的眼睛看着她,很艰难地说了句:“殿下,我喜欢你。”
安月行眨眨眼,歪头。
“所以求您了……我受不了了……”她却接着说,木着脸,眼睛死寂,一眨不眨,眼泪却关不住地流出来,呻喑一般:“我会很听话,杀也可以,侍从也可以,会管住自己的心思,不会给您添麻烦,要是‘喜欢’这个东西再露出来您就杀了我……您不要再对我好了……”
“别碰我,别拉我的,别对我太温柔地笑,我知道是假的……可是我忍不住……很难受……”
安月行是个笑眯眯的大陷阱,在敌人放心于她人畜无害的温暖笑意用剑给他心脏刺个对穿,对下没个正型再在他们把情感交出来的时候非常失望地遗弃那僭越的废物。
“我可以不和您一起吃饭吗?您能不能不要和我说笑……这让我觉得我们是差不多的人了……”她眼泪一边流下来,一边张嘴:“别故意对我好……一点都不要……我忍不住要跳进陷阱了。”
但她真的跳进去,安月行又会生气吧?她想要的是冷静的下和假的亲近爱恋,自己带着笑容外暖内冰、收放自如,她却要在皮囊的温暖里沦陷。
安月行这才知道这多少天她越对这家伙温柔,她大概心里越苦涩。
“……真没用。”她心里想着,摇头想看来顾御说的温柔进攻的计策大概不符合国情……便直接还是按自己的来,掐着她的肩膀强横地吻过来,拿起酒瓶子往外边一扔。
林木一惊骇地想要反抗,被轻松镇压,喉咙里吐出破碎的“不”字,又被缠绕在深深的吻里。
过了很久安月行才放开她,林木一睁着眼睛双颊酡红,应着久病的苍白,泪痕还在脸上,呆呆地如同已经被判死刑的犯人。
“怎么样?”安月行笑。
林木一嗓音带着哭腔轻声回答:“求您杀了我……杀了我……”
“忍不住了,是不是?”
“嗯。”林木一说。
“那么别忍了。”她张开抱住她。
林木一被紧紧的温暖包裹,咬着牙,心想遭了……这下子会被丢掉了……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有毒的温暖里迷失了。
————
林木一捂着头呻喑一会,坐起身,皱着鼻子嗅嗅酒香,忽然一顿。
身旁是熟睡的安月行,嘴角上翘,安然可爱。
她依稀记得首领说是今天下午才回总部……为什么人在她床上……
她脑袋一木,忽然昨天的记忆纷至沓来……她昨天喝的酒量大到能放到一头大象……很不幸,把她也放到了……然后首领还过来了……
她瞬间惊恐万分,摸着脸发现上边是干了的泪痕……她做了什么……撒娇?哭了?什么都说了?
……还是自杀吧?!
她的匕首呢?
……
安月行醒来,看见的是自己的死侍坐在床上发呆,眼里写的全是“完了完了完了”或者“要死要死要死”……
“嗨。”她笑眯眯打声招呼。
林木一一抖,僵着脑袋看向她,眼里是兔子见了狼的惊恐。
“过来。”安月行丝毫不怜香惜玉,一张,命令。
林木一艰涩地咽一口口水缩过去,被安月行搂住。
“伤口没好全,谁准你喝这么多酒?”安月行笑眯眯地抛出死亡之问。
“……”林木一怂了,眼观鼻鼻观心,正不知道怎么搪塞,安月行又说:“你之前都不敢表现出喜欢我?”
林木一一听这话,雷轰一样死死闭上了眼睛,恨不得穿越回去咬死那个胡喝酒的混蛋:“嗯……没……”还是没胆子睁眼说瞎话说个“没有”来。
“我不是叫你别怕?”安月行笑盈盈地再一次吻了吻她的唇角:“我可没空再‘试’你。”
“别忍着了,试一试吧?”她鼓励:“胆子怎么变这么小。”
“……”林木一目光越过她的眼睛,捂住脸。
……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第140章 阁主与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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