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按开视频通话:“喂!哥!咱啥时候回家啊,我在这儿漂泊无依。”
陈宇然在视频对面啐了一口:“你他妈躺床上漂泊无依?搬东西下来,大姐回来了,晚上聚聚,请个假后天再回来。”
陈凯宁心说请啥假啊,翘课都家常便饭了,脸上扬起乖笑:“好嘞。”撂下电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把桌上的成绩单一股脑塞包里,拿东西下楼。
文羚甩着手上的水走出来:“我帮你拿点东西?”
陈凯宁一甩头:“不用,今儿风大,别给你吹一跟头。”他室友这身子骨着实有点弱,才上学两年半,陈凯宁都背着他去了三回医院了。
文羚也没再坚持,扭过头去继续刷调色盘。陈凯宁还没走出寝室门,舍长就回来了,往洗手间里看了一眼,不耐烦道:“回回你占着厕所,快点出来,尿急。”
陈凯宁往壁橱上一靠:“不是,你几把上镶钻是怎么的不让人看啊,人家在水池子里洗又没在便池里洗,你尿呗。”
舍长甩了运动鞋拿了个苹果啃:“我怕他看见我几把害羞啊,是不是羚儿?这周末过得好吗?”
文羚冲在凉水里的手冷不防僵住,被孟旭带刺儿的哂笑一扎,身上的小伤口又细细绵绵地疼起来。陈凯宁扶了他一把,不小心牵动了衣服底下的伤,文羚咬牙吸了一口凉气,把陈凯宁的手拨了下去。
他走出来,扬起眼睫深深地看了孟旭一眼。
孟旭嚼着苹果的嘴停顿了一下,被文羚不怀好意地凝视着,有点冷,看不出他又在酝酿什么诡计。
文羚转身拿起陈凯走出去:“送你下楼。懒得跟s-hi垃圾在一个屋里待着。”
“c,ao你再说一遍?自己干过什么事儿还不让人说了,就凭你接稿那些钱能买得起……”孟旭噎了一口,起身想揪住他,被文羚轻轻拨回来的门碰了一鼻子灰。
陈凯宁是不敢让文妹妹拿什么重物的,自己左手,右手夹着篮球,从宿舍门中间挤了出去。
宿舍外门是双向开的两扇实木门,陈凯宁没能腾出手去扶,文羚发着呆跟在他后边走,前边人一出去,那一整扇实木门照着文羚的脸就拍过来了。
文羚慌忙抬手挡,忽然有只手替他挡住了,木门哐当一声闷响撞在他掌心里,温凉的手背贴在了文羚额头上,带着一阵极淡的气息。
文羚瞪大眼睛,微微仰头看去,梁如琢c-h-a着兜站在门外,单手扶着木门,手指颀长,指甲边缘光滑干净,像一双会演奏弦乐的手,文羚不满足于在脑海里把这双手放到琴弦或是黑白键上,出神地想着,原来昨天这只手放在自己头发上的时候这么好看。
楼道口的桑树虬枝上挂满了雪凇,偶尔被风吹落的几片落在了梁如琢低垂的睫毛上。阳光从他斜背后照过来,深邃的五官轮廓就镶上了一圈金箔,尤其聚集在微微上扬的眼角。
“梁、梁……”文羚震惊了,咬着舌头拼命想把它捋直了说话。浑身的血仿佛在一瞬间都涌到脸上发起烫来。
他还呆愣着没能做出什么反应,梁如琢的目光已经快速且锐利地上下扫了他一遍:简单的白t恤,浅蓝牛仔裤的裤腿上裹满了乱七八糟的油画和水彩颜料。
“你没事儿吧,谁凉凉了?”陈凯宁蹦回来探着头问。
文羚一直送他们到停车场,一路上都没和梁如琢说话,因为j-i,ng神已经恍惚了。他一路上默默把头发端正地扎在脑后,还偷偷发了一条微博。
“小羊咩咩今天摘到星星了吗?没有,但我贫血了。今天的更新先鸽为敬。”
他都没来得及刷刷评论,听说梁如琢今天喝了酒没开车,眼睛立刻亮了,轻声说:“我送你吧。”
好巧不巧,等着文羚给画比赛图的林大公子跟一帮哥们勾肩搭背走过来。因为父辈们跟梁家的关系,林权达是认识梁如琢的,殷勤打了声招呼:“这不梁二哥吗?去哪儿啊我送你。”
他看都没看一眼文羚,根本也没把一个收钱替自己画作业的小学弟放在眼里。却不知道文羚心里记挂着过一阵的园林策划会,已经开始盘算着找个什么理由撩挑子不干了。
文羚扬起眼睫,似乎想拦住梁如琢:“我送你。”
那公子哥儿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性子浑,说话也直,哼笑了一声:“你坐地铁还是骑共享单车送啊?”
文羚眨了眨眼睛,抬起食指上挂的车钥匙。
身后的玛莎拉蒂响了一声,车灯亮了。
车内打着热风,文羚还是觉得冷,把后座的羽绒服拿过来搭在了腿上,偶尔瞥一眼坐在副驾的梁如琢。正值下班晚高峰,路上有点小堵,文羚看了一眼表,咬了咬下唇,艰难地问:“抱歉……有点堵。你等会儿有别的事吗?”
梁如琢低着头看手机,微信界面上显示着一句“您好。”头像就是文羚侧脸的照片。他拿起手机,和正开车的文羚比了比,还是本人好看一些,只是脸色显得更苍白。
“有事,不过晚点也没关系。”梁如琢关了手机屏幕,偏过头望着他问,“不舒服?”
“没有,天太冷了。”文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攥得发白,手心里不断渗着虚汗。他尽量让自己表情自然一些,“你吃饭了吗,我知道有家馆子特别好吃。”
梁如琢右手支着头,手肘抵着车窗,把文羚小心翼翼的模样尽收眼底。
从环境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们通常在空间中更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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