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航呢?你把他怎么了?”
他的嗓音低沉嘶哑,蕴含着冷意,仿佛凛冬将至时的冰凌,莫名让人发寒。严婆距离他尚有些距离,明明周身洒满阳光,可还是感觉到阵阵寒意。
她活了大半辈子,居然心里有些发慌,眼神飘忽间,看到白木手中的纽扣,心下一沉,这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也瞒不住了。
白木愈来愈靠近她,在两人尚有一臂距离的时候,严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脚绊上一旁的石头,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
……
白木蹙了蹙眉头,最终还是选择伸出手拉她,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打到了手,直到他堪堪稳住身子看过去,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正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
他出来的太快,仿佛从天而降,白木甚至没有看清他是从哪里出来的,唯有严婆身后那个不起眼的看起来像库房的小房子的门正缓缓的扇动,从半开着的门缝里,白木看到了正对门桌子上摆放着的牌位。
“是你……”
只一眼,白木就认出了男人,那个在路航的坟墓上贴黄符的就是他。永远潮s-hi的衣裳,裤腿一片泥泞,明明艳阳高照,可他的鞋子里还是在朝外渗着水,好像刚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这就是你养的专门替你做事的小鬼?”
男人也认出了白木,呆愣片刻便朝前冲过来,“你居然打我妈!”
男人像发了疯一样冲过来,拳头像雨点一样砸过来却毫无章法,白木是个练家子,几下就制服了他,修长的手指掐上他的喉咙,右手轻轻用力便将他提了起来。
男人已死,本就没有呼吸,掐着喉咙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影响,此刻他正拳打脚踢着对付白木,他本就身材矮小,这种动作做起来,就像一个得不到糖撒娇的孩子。
白木本来没打算跟他计较,他是来找路航的,其他人其他事他一点都不想管。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路航,你只要告诉我路航在哪儿,我就放了他。”
“路航已经死了!他已经消失了!”严婆尚未回答,男人就声嘶力竭的回答。
白木的脸色铁青,指尖更加用力,冰冷的指尖逐渐收紧,男人的喉咙即将被掐破,可他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
“我再问一遍,路航呢!!”暴戾的声线,隐约带着几分哭腔。
“都跟你说了,他死了,你还不听,你不知道吧,他死了,死在了医院门口,就在你晕过去的时……啊!!!”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阵阵哀嚎,凄厉的嘶吼声在这个小院子里环绕,白木周身是烈日都温暖不了的冰冷。往日的冰冷面具被彻底撕破,隐藏在下面的戾气和无助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就这样在这方小院子里蔓延开来。
白木肩膀颤抖,眼角通红,眼底弥漫的杀戮几近淹没面前的人,他咬着牙攥紧手,沉声道:“他死了,那我就杀了你,替他陪葬!”
男人突然浑身抽搐,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人伤不了鬼,可是他的指尖却真真实实的刺进他的喉咙里,尖锐的刺痛如电流在全身传递,即将撕碎他的灵魂。
疼痛传遍四肢百骸,男人蜷着身子哭喊个不停,原本苍白的脸色却变成青紫色,脸颊上的水分瞬间流失,像一具被抽干血的尸体。
“上,上格命……”
男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严婆却认出来了,那是上格命的人才会有的特征。上格命的人,天生就有异于常人的本事,他们的眼睛能看到鬼,同时还能够随心所欲的避开邪祟,自然也就能够随心所欲的杀鬼。
杀一个鬼对他来说,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不要白木,我求你不要!!他是我的儿子!不要杀他!我辛辛苦苦才把他留在我的身边的,我不能没有他…求你不要杀他啊!求你!”
“我不做这个生意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钱了,功德墙也不要了,求求你!求你放过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啊!”
严婆来不及从地上起身,跪趴在地上拽上面前男人的衣角,膝盖在土地上磨出两条路,她干枯的只剩下皮的手紧攥着白木的衣服,泪水打s-hi干涸的面颊,满脸的皱纹老泪纵横,声嘶力竭放下了所有的尊严祈求:“路航没有死,他是胡说的,路航没有死,他回自己的坟墓去了,我们杀不了他了,他成了号令所有小鬼的恶鬼!”
严婆一生,只见过一个恶鬼,那就是路航。
那天的火焰里,被桃木剑穿心的路航,冷笑着拔掉剑,身上的皮肤渗出血,整个人就像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片刻,血污散去,恶鬼重生!
顷刻间狂风肆虐,y-in风怒号,杀鬼符对他如同小儿玩物,随意撕碎扔在地上。
二楼的灯光温暖,照亮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累累伤痕,他静默的抬头望着二楼的窗户,在灯光熄灭之后,挥挥手唤来了上城万鬼,将她的符全部烧尽。
一张不剩……
“恶鬼?”
白木一怔,指尖不自觉的放松,男人面目狰狞掉在地上,严婆跪在他的身边将他抱在怀中,手摩挲上男人干瘪的脸,连指尖都在颤抖。
“别怕余儿,不要睡,妈妈很厉害,这就救你,妈妈救你,你是英雄,你不会有事的!别怕…妈妈救你,别怕,妈妈在…”
男人头轻轻的歪在一旁闭着眼睛不省人事,严婆佝偻着身子抱着他的肩膀努力的想要将他拖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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