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抖索索地打120,不停地深呼吸,才能勉强发出声音,最后还是莫教授把电话接走了。
中途交警过来交涉,说是对方看见红灯要踩刹车,结果踩成了油门。
关棠根本没顾得上听,过了好一会儿才失控地嘶吼:“让他去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那一瞬间,他的确被无法承受的恨意压垮了所有的意志力。
旁边渐渐有路人围观,嗡嗡嚷嚷,但关棠满心满眼只有那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极致的情绪崩溃使他近乎失明,根本看不清细节,但仅仅是模糊的轮廓都熟悉得可怕。
莫教授支撑着关棠:“孩子,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其实来得很快,但关棠却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漫长的等待了。
医生检查了一下,叫担架员把人抬上车去,护士问关棠:“只能跟一个家属,你是他什么人?”
关棠一时说不出话来:“我……”
“是他的爱人。”莫教授说完,伸手把关棠推上车,“快去。”
关棠被推得往前走了半步,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却说:“不,阿姨,您上去吧。我……我很快过来。”
人已经抬上了车,护士催促道:“快点。”
莫教授看了关棠一眼,没再作声,迈上车去。
救护车开走了,关棠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旁边的交警走过来说:“走吧,捎你一段儿。”
关棠这才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感激而疲倦道:“谢谢。”
“刚才好像有不少人录了像。”路上,交警提醒道。
此时关棠的脑子迟钝无比,与交警对视一眼,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不少人认出了莫呈川,这位估计也认出来了,所以才提醒他。
关棠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今天是他生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交警显然一愣,这时候说生日快乐也不合适,于是说:“会没事儿的。”
等关棠到了医院,媒体正蜂拥而至。医院的人不知关棠的身份,不许他进去,关棠这才发现自己没有莫教授的电话,急得几乎要把衣服扒开给他们看,证明自己昨晚还跟莫呈川同塌而眠,这都是证据,不信你们去验。
最后还是莫教授打电话给他,说莫呈川已经醒了,在找他。莫呈川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跟关棠一起出来车祸,第一时间就要找人。
关棠追问:“他没事吗?”
“没那么快确诊,还要等检查结果。但人醒了就是好事。”那边顿了片刻,换了个人说话:“关棠。”
关棠又绷不住了,一边哭一边往病房跑:“我要跟你结婚,莫呈川,等你好了我们立刻就去结婚!要有证的那种!”
莫呈川似乎是笑了笑,“好。”
最后结果出来,万幸只是脑震荡,佟临方则心他们都过来溜了一圈儿,见人没事,也没多打扰。
莫教授说要去看看老太太,怕老太太见不到人,要闹脾气。
关棠留在病房里陪床。
护士巡过房后,莫呈川掀开被子,关棠就自觉从陪护床钻到了病床上去。
莫呈川的意识和j-i,ng神并不太好,这个生日可谓是过得极其糟糕。他这会儿还有些耳鸣、恶心,但抱着关棠,又觉得还没有那么糟糕。
今天莫教授跟他说,等她退休了,就叫老太太回来住,在家里请个护工帮忙照料。她说:“我也老了,退休之后闲着没事,跟老太太一起说说故人也好。你们两个,好好珍惜。”莫呈川就知道,莫教授是想他爸爸了。
这很难得,她几乎不会在他面前提起他父亲。
据莫呈川所知,虽然两人离婚很久了,但父亲临去世的时候,皮夹里还放着一张两人谈恋爱时拍的旧照片。相比之下,莫教授表现得实在过于淡漠了。
关棠总说他们母子两个很相似,莫呈川似乎能从“故人”这个隐秘的称呼里,略微窥得一点不敢言说的东西。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他竟然能够从感情上,而非理性上与莫教授有一点共鸣。
过了好一会儿,莫呈川才意识到关棠在哭。他哭得无声无息的,莫呈川这是第二次见他这么哭,第一次是他们分手的时候。
莫呈川收拢思绪,抱着哄他:“没事了,哭什么。”
关棠也没想到自己心里的委屈又翻涌了上来,闷闷地说:“要结婚。”
“好。”
“要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好。”
“再抱紧一点。”
“这样可以吗?”
“我好像把鼻涕蹭你衣服上了。”
“没关系。”
关棠吸了吸鼻子,情绪好了一点儿,又可以跟莫呈川闲聊了:“你在想什么?昏迷的时候,醒来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
莫呈川有一会儿没说话,关棠也不催促,两个人依在一起,在暗夜里呼吸交融。
“昏迷的事情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我妈告诉我你很着急,我想,原来我们没有分手吗?”莫呈川的声音又轻又哑,“你还是舍不得跟我分手。”
关棠的眼眶又红了,将莫呈川抱得更紧了一点:“对,我们没有分手,我舍不得跟你分手。”
“你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莫呈川听出了他的鼻音,“别哭了。”
“我就哭。”
莫呈川的记忆是混乱的,但他还记得关棠背对着他哭的样子,哭得他懊丧又无措。他当时想他们完了。
他做了他一直很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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