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留尘闷闷的声音自桌底传来:“你别管我!反正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我就是活该!”
他安安静静哭了一会儿,猛地抬头,眼中盈满泪水:“傅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让他原谅我?我怎样才能回去?”
傅长宁低低一叹,将他半搂住,轻拍他的肩膀:“睡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谢留尘眼泪一出来,再也收不回去。他哭得越是厉害,傅长宁越将他抱得越紧。对方白袍上带着花香与书墨味。他闻着这味道,头脑阵阵晕眩,过不多时,脑中紧绷的弦一松,彻底昏睡过去。
他睁开眼,一股异香扑鼻而入。
木屋前后窗棂都被竹条支起,他躺在屋中,便能看到墨蓝色的夜空。
门前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他发觉自己躺在傅长宁的床上,身上盖着傅长宁的被褥。
他慢慢支起身子,轻声道:“傅兄……”
门外咳声顿止,傅长宁背对漫天星辰走进木屋,温润笑道:“谢贤弟醒了,头还痛吗?”
他白袍上沾着露珠与花瓣碎片,显得脸色更白了。
谢留尘揉了揉额边x,ue位,懊恼道:“……我方才……是不是耍酒疯了?”
傅长宁道:“那倒没什么,人压抑久了,难免会有需要宣泄的时候。”
谢留尘平时是不会在他人面前失态的,但自离开北陆之后,他便经常梦见商师兄对他问责杀害祁欢之事,压抑久了,才有了白天里那一番酒后哭闹。他说不出自己是心更累,还是身体更累,只觉得头还有点痛,轻轻摇晃几下。恍惚间,突然听傅长宁轻声问了一句:“谢贤弟可有心仪之人?”
他莫名其妙抬头,对上傅长宁眼神,却是吓了一跳。只见对方拂去身上花瓣碎片,正目光缱绻地望着他,眼里印着满天星光。
谢留尘一颤,以为是自己酒后未醒,眨了眨眼,再望过去,对方眼神如旧。他突然觉得情景诡异起来,支吾道:“傅兄……实不相瞒,小弟舍家远游,中馈在室……”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跟傅长宁相处了一段时间,连说话也变得文绉绉起来。
傅长宁讶异道:“没想到谢贤弟年纪轻轻,原来已经有了家室了。”他笑了笑,“那为兄就可以放心了,谢贤弟性情不定,应寻一芳侣为贤内助,时时从旁协助才是。”
谢留尘嗯了一下,赧然想道:“原来是我误会了。”傅兄将不省人事的自己带回周家村,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自己自作多情,真是枉费傅兄一番善意。他讪讪一笑,调侃道:“傅兄为什么不成家呢?”
傅长宁轻咳几声:“你看为兄这副残躯,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样子吗?还是别耽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了。”
谢留尘道:“傅兄一表人才,又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哪家姑娘嫁了你,都是上辈子积来的福分。”
傅长宁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嘴里却还在笑着说道:“为兄幼年时曾遇一游方术士,说我这一世体质羸弱,至多只能活到五十岁。”
谢留尘皱眉道:“什么狗屁游方术士,傅兄脉象虽弱,但只要好好调养,活到八十岁没有大问题。”
傅长宁擦干眼角泪水,微笑道:“贤弟,生死有命,何须强求?况且为兄缠绵病榻多时,怕是药石无灵了。”
谢留尘很不爱听这丧气的话,气冲冲道:“我南星师父当年便是有名的药师,要什么灵丹妙药没有?对,屋子里还种着许多南星师父留下的药草,我去拿来给你服用!”
似乎是因为此计甚妙,他越想越是觉得合该如此。反正南星师父也不在了,药草养着也没用,不如用来救人。而且刚才误会了人家一把,他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他穿鞋下床,留下一句:“等我,我去采药给你!”便匆匆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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