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周行知嘀咕,“但还是不对,算算年纪,上将比周岐大了整整二十岁,照你的说法,他才比周岐大七岁……”
“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多。”冷近解释,“那批孩子通过注s,he激素与药物,大大缩短了成熟期。这样说吧,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们慢慢长大,你能明白吗?”
周岐瞳孔骤缩,猝然抬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缩,缩短成熟期?”
“是的。他们从小接受着封闭训练,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封闭。在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前,他们认为我的话就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如果我跟他们说,当今年第一场大雪落下时他们就满十四周岁了,那么他们就会认为他们十四岁了,没人会去质疑我的话,何况他们确实拥有十四岁少年会有的体格与能力。”
房间内的气氛凝滞了。
好久都没人出声。
“魔鬼,这项计划只有魔鬼才能想得出来!”周行知的牙齿泛冷,当这种事落在他敬爱的上将头上时,他无法再保持冷静,磨着牙根连连低骂,“毫无人性可言!彻头彻尾的魔鬼!疯子,没人性的疯子!”
周岐的后背流下冷汗,他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
徐迟知道他是袁百道的儿子。
但他还是决定一直陪在他身边。
即使他可能搞不懂自己真实的感觉,即使袁百道在他身上曾经实施了惨无人道的暴行。
如果这都不算爱?
那什么才算?
“现在这个魔鬼被曹崇业发现并改良优化,打算重新投入使用了。”冷近说出他最终的谈话目的,“当年魔鬼造出的战士只有区区二十四个,如今它是一支满编队。这为你敲响警钟中尉,你们必须抓紧……殿,殿下?”
“怎么了周岐?身体不舒服?”
周岐一言不发,捂着痉挛的胃,仓皇逃出门。
第98章 我好像受不了这个。
晨间训练场热闹且忙碌,周岐于众目睽睽下做完五百个俯卧撑,冲了凉,又在德尔塔小队幸灾乐祸的夹道起哄声中回到宿舍楼。
长长的露天走廊通风良好,s-hi冷新鲜的空气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胃里的灼烧,但对四肢肌r_ou_的酸痛则毫无作用。
周岐在门前站定,站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r-u酸持续堆积,寒风差点把他冻成雕塑。
然后他清了清喉咙。
人们在心虚时总是会清喉咙,仿佛他们的罪就被压缩在声带和唾液之中。
深呼吸,做好心理建设,极力把神智拔出混沌沼泽,再故作轻松地推门而入。
周岐预想好一切,但当宿舍里温暖的空气吹拂并扩张毛细血管时,他筑起的坚硬围墙立刻融成了果冻。
崩坏的速度如此之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床上的徐迟一眼。
小小的空间仿佛与世隔绝。
那人就这么陷在被窝里,陷在大半生的梦魇里,陷在权利与yù_wàng搅动的深渊中,作为一柄锋利的剑,一把趁手的枪,终其一生,兵器而已。
龟缩在心脏一隅的钝痛瞬间弥漫向四肢百骸。
“我回来了。”周岐哑声道,目光在床的四周漂移,自说自话,“昨晚我通知了总部最优秀的医疗兵,他连夜从外地赶回来,过会儿估计就到了,我们得评估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才能对症下药。希望你不会厌烦各种繁琐的检查。”
“我还没跟我爸坦白,嗯,就是我俩的事。他对你很好奇,还说会祝福我们。但我很怀疑,如果他知道我藏着的人是上将你的话,他会不会一枪毙了我?说实话,我觉得可能性有点大。”
“姓冷的老头总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是你的老师,你怎么评价他?”
“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管怎么样,现在都得喂你喝点水,你能喝水吗?”
“当然我也可以给你打一剂营养针,但我还是觉得……”
他盯着空气扯些乱七八糟的淡,好像出去一趟遇见了多少新鲜事儿似的。说着说着,话音越来越低,直至彻底消音。
他抓着毛巾茫然立在床头。
没完没了的啰嗦总算消停了,窗外,一声声铿锵有力的c,ao练口号响彻云霄。
床上的人仍平稳安睡。
周岐放下毛巾,坐在椅子上。
良久,他又起身在房间内翻箱倒柜,最终在y-in暗的衣柜角落找到了很久以前埋进去的一瓶威士忌。
瓶子里美妙的液体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但周岐只是看着它。
比起昏庸地逃避,此时他更想清醒着痛苦。
当理智在与酒j-i,ng进行着殊死搏斗时,感性就占领高地。
“对不起。”
从他口中溢出模糊的嘤咛。
但窗外洪亮的口号声将这一句道歉衬托得如此轻缓,显得毫无分量可言。
周岐觉得可笑,他凭什么替姓袁的道歉?况且,这三个字能抵消徐迟过往经历中万分之一的痛苦吗?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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