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下午,所有人收拾妥当,在老休斯的带领下离开村落,往上翘面进发。临行前他们特意选择了沿河道蜿蜒而上的小路,这样万一正面遇上异形飞蛾,他们就集体跳进河里,潜进水里,也勉强算是一种自保的方法。
早上清点过人数,加上襁褓里新出生的婴儿,他们一行总共三十九人,其中土著民二十五人,这个数字将永远不会发生改变。而通关者仅余下十四人,往后可能会越来越少。
近一个排的人数,行动起来未免目标太大,徐迟以六人一组分成了六拨,前后等距离行进。队伍的一首一尾都是通关者,土著人则被安排在中间重点保护。周岐四人打头阵,每隔五百米留下记号,表示前方安全。
周岐对这一系列的安排丝毫没有异议,但他不解的是——
“这小孩为什么非得绑在我身上?”周老哥指着胸前布兜里贴着他睡得正香的小婴儿,说话虽轻声细语,但难掩暴躁本色,按着额角凸起的青筋发出灵魂的拷问,“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能不能找位有奶的女同志接手?”
“村里没有正处于哺r-u期的妇女,他只能喝羊奶。”任思缈无奈摊手,“我倒是想搭把手,可这小家伙除了你,谁抱都哭啊。”
冷湫对新生物种一无所知,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哇,他是不是知道是谁救了他,所以对周哥格外偏爱?”
“唔,难说。”任思缈艰难地拄着拐,努力不让自己掉队,“很有可能是周岐给了他第一口奶吃,他错以为周岐是他妈妈,觉得待在周岐怀里很安全。”
“那是老子的血!”周岐压着嗓子纠正,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又露出迷之臭屁的笑容,“啧,看来这小崽子口味还挺挑。喂,实话实说,爸爸的血尝起来味道不错吧?”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挠了挠小孩的下巴。
行走中颠簸的怀抱就是天然摇篮,熟睡中的婴儿不知做了什么好梦,粉嘟嘟的嘴半张开,往上扬起,露出r_ou_r_ou_的牙龈。
“快快快快快!”周岐连忙扯扯身边徐迟的袖子,跟被奇迹砸中似的,激动得不行,“徐娇娇快看,崽子笑了!卧槽他笑了!”
徐迟扭头,看到他快要咧到耳根的灿烂笑容,嗯了一声。
周岐不可思议:“你怎么这么冷淡?”
徐迟疑惑:“我冷淡吗?”
“看看这个天使般的微笑。”周岐跟常年晒娃且必须得到别人热烈夸赞才肯罢休的老父亲似的,非按着徐迟脖子让他瞅瞅清楚,以一种非难的语气激愤不已,“难道这种微笑都不能治愈你的面瘫吗?温度,做人得有温度你懂不懂?”
被按着脖子的徐迟与早就收了无意识的笑容继续陷入沉睡的娃娃面面相觑,脑袋上似乎缓缓浮现三个问号。
道路上,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旁观的任思缈与冷湫捂着嘴,憋笑憋出内伤。
周岐反应过来,跟踩了电门的猫似的,迅疾地撤回按在徐迟颈骨上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嘶,我这手啊,有时候挺有自己的想法,它的行为不代表……?徐娇娇你冷静!我劝你把手从枪上挪开,子弹不长眼,走火了你后悔莫及啊靠……”周岐说到后来尾音都飘了,小声惊呼,兜着孩子一溜烟跑了。
面无表情端起枪的徐迟:“……”
作者有话要说:
徐迟:你按我脖子?你死了。
第31章 止戈
可能是由于河流的庇佑,一路上平静得近乎异常。
这种平静一直维持到日渐西斜。
当第一片y-in影自头顶洒落时,徐迟即刻下令,各自寻找掩体,隐藏行迹。
岛上无高大树木,连低矮灌木丛都难以寻见,出发前考虑到野外空旷的地理条件,大家被明令禁止穿戴颜色鲜艳可能会暴露目标的衣物,以暗沉的贴近大地颜色的色系为主,同时最外层披上野兽皮毛,企图混淆视听。
所以这会儿,一个个超出正常比例的“狐狸”或“雪原狼”,或趴伏在石碓后,或钻进积雪里只露出一条尾巴。
徐迟队伍里有一只随行的母羊,它的奶是小宝宝珍贵的储备粮,周岐冲过去,抱着羊脖子就不撒手。
徐迟冲他低吼,你干嘛呢还不快躲起来。
周岐说他在扮演恶狼扑羊,谈伪装,这才是大自然里最和谐的一幕。
徐迟目睹他不遗余力的演技,沉默了。
有的人,表面上乍看是个正常人,灵魂深处却住着一个傻憨憨。
一波接一波的y-in影自头顶飘过,低空刮起的风旋扬起浮雪,那是所有人此生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巨大的翅膀连成一片,遮天蔽日,落日余晖自翅膀之间的空隙倾泻在雪地上,忽明忽暗的黄色光晕在颤栗的视网膜上跳跃。那些翅膀上的圆形斑点如一双双黑色的眼睛,直直看进每个人内心的恐惧。漫天粉絮落下,如一场别样的新雪,所过之处,留下这种强悍生物的独特印迹——这些粉絮就像狗的排泄物,大声宣告着,这座岛是它们主人的领土。
而它们的主人,那些成群结队的异形飞蛾,对底下苦心躲藏的猎物视若无睹,它们雄赳赳气昂昂,朝西边疾掠而去。
这场惊心动魄的“迁徙”持续到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
徐迟掸去身上的浮雪,下令继续行进。
“它们似乎在赶时间。”
“好巧,我也这么觉得。”
“赶什么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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