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摇摇头,“兄长,早就来不及了。”
“宴会厅那次爆炸不久之前,我曾经和高庭,西境都谈过这件事,他们随时都愿意和你……”
“您需要和我一起出席婚礼。”缘一丢下书,“您会配合吧?”
“不。”他重复道。
缘一则干脆无视他的答案,走到窗前,又抱过一沓羊皮纸,一张张展开给他看。
“兄长来挑一挑礼服吧。以前那些王后的婚服都不能用了,我请他们帮忙设计了新的。”缘一说,“兄长想要穿和我差不多吗?还是……”
“……缘一。”
新王停下翻阅着婚服设计图的手。
“你是不是认为无论自己如何异想天开,我一定会听从你,拿你没办法?”他像条被农夫踩在脚下,蛰伏许久终于抓住了反击机会的蛇,快速地,恶毒地喷吐出毒液。
“之前的仪式,还有那些荒唐的……我阻止不了你,我是否配合也无关紧要。但婚礼上,我需要对你表示顺从和臣服,才能向所有人证明我对你,对七国不再具备敌意。也不再是铁王座的威胁。”
“一旦我表现出不配合的样子……他们依旧会坚持将我处死。你用来拯救我所有可笑的伎俩都会失效。”
严胜一个月来从未如此快意过,尽管这胜利的倚仗也十分屈辱。他从床上直起身,牢牢盯着缘一,而仁善的新王陷入了片刻沉默。
“我还有其他方法。”缘一说,“即使您不配合,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你不愿意用那样的方法。”严胜试探道。
胞弟终于被他踩住了命门,严胜知道所向披靡的太阳唯一的弱点,他不愿看到人受伤的样子,更不会采取过于残忍的手段。
“……请不要这样固执,兄长。那是我们一生一次的婚礼。我不想绑着您去。”
“和兄长不同,我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这是绑着去或者自愿去的问题吗?缘一的话语和幼时一样让人难以理解。但严胜可以肯定,他的弟弟确实地表现出一丝为难。他只需要再等待一会儿,等那份窘迫达到最高点。
终于,他开口了,“我可以配合你,但有条件。”
缘一的神情缓和了些,“兄长愿意冷静下来谈就好,什么样的条件?”
“……把那颗龙蛋还给我。”
“……”
“兄长,哪怕我上次那样告诉您龙蛋孵化的真相……您还是不肯死心吗?”缘一低下头,盯着那些礼服的手稿,目光像是能把那些过于浮夸的长袍烧一个洞。
“那次不过是个意外。龙在远古也生生不息,不会每次都那样孵化。”他答道。
缘一叹了口气,“兄长,继国家寻找让龙回到世间的方法已经数百年了。您从小也一直在努力促成这件事。但唯一成功的那次,只造成了宴会厅数百人死亡的悲剧。”
“放弃那颗龙蛋吧,兄长。它只是一颗毫无价值的石头。您还有更多值得关心的……”
胞弟的话语戛然而止,严胜骤然起身,骑在缘一身上,双手紧紧捏着弟弟的肩头,几乎将它捏出青紫色的痕迹。他把温和的新王按在柔软的被褥里,凑近他,咬牙切齿地逼问。
“告诉我,现在我还有什么值得关心的事?”
“兄长……”
“你已经拥有了奇迹,拥有了龙,拥有了我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却不想让我渴求一丁点同样的东西,是不是?”
“不是的,我——”
你只是不想伤及无辜者的性命。真龙现世还及不上一群素不相识,或无知或庸俗的凡人重要。你不想伤害所有人,但所有人里不包括我。因为你的兄长铸成大错,让他活着是你最后的善意。所以他不配得到活着之外的任何东西。 太阳的光芒毫无差别地温暖七国,与他相伴相生的疯子不该被照耀得更多。
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将所有这些胡搅蛮缠的话吞咽进肚子。久违地,居高临下地看着缘一。而缘一罕见地蹙着眉,似乎面临着什么艰难的决断。
“可以,兄长。”半晌,缘一才开口,“我会把龙蛋交给您。”
严胜松了口气。
“但如果您找不到正常的方法,还想用上次那样的方法孵化龙蛋。”缘一语气里的温柔淡去了,“……我会惩罚您的。”
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瞳正望着他,眼底闪耀着如刀剑般锋利的冷光。胞弟的手轻轻抬起,落在他骑跨着的腿上,再轻轻收紧,严胜无端觉得,缘一此刻像是在握剑。他战栗起来,回想起缘一第一次对他挥刀时遍体的寒意。
缘一握剑时的气质姿态与平日迥异,如林中幼鹿般的柔软温和荡然无存,眼神空洞得像是没有任何情感存在于内。他的起手式宁静异常,并无凡俗强者的威严声势,却让人直觉下一刻就会被斩为两段。如神明指引般看穿未来的剑路,如死寂般几不存在的气息。每次对剑时缘一与其他武士截然不同的威慑力都带给严胜无法掌控的恐惧,而这恐惧令他兴奋。
他下意识松开压着胞弟肩头的手,去摸腰间的剑。然而剑已经不在那里。
缘一凛冽的威慑也如清晨的露水般瞬间消散了。胞弟恢复平静得甚至有些呆滞的神情,原本像是握剑的手也滑到大腿根部,轻轻揉捏了一把那里娇嫩的软r_ou_。
“既然我答应了兄长,兄长也配合我做新婚之前的准备吧。”
严胜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姿势不妙,缘一好像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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