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 徐见澄回道。
何似点了点头,三口两口吸完,把手里的烟头摁灭,“我走了,拜拜。”
“拜拜。”
何似的父亲何文远为何似租的学区房离r中很近,就两站地铁,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打开手机查了查,他可不想迷路,但就这样他进站时还等了会儿,仔细看了看终点站方向,才进了车厢。
到底是异乡人。
现在还不是晚高峰,地铁上的人不算多,何似抓住一个把手,翻看聊天记录。
何似人缘不错,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他这一走许多人都给他发了消息,不过大多数人发的都是“想你”、“祝你一路顺风”、“好好加油”之类的,他挨个回了句谢谢。
消息拉到最后,有个姑娘跟发作文一样洋洋洒洒的发了三大段,何似三秒略完,也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虽然人缘不错,但也没深交过,路终归是要自己走的,大家终归是要散的。与其最后因为分别而撕心裂肺,倒不如一开始就抽离其中置身事外。
屏幕自动熄灭,何似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懈,地铁的报站声又响起,是这站了,他随着人流顺下地铁,表情僵硬而麻木。
何似看着出口又愣愣了一下
a口?b口?c口?d口?
到底哪个才是他要出的口?!
何似没从导航上找到自己要从哪个口出,于是随便点兵点将点了口,等到出站了打开步行导航一看,他选了一个距他住的地方最远的出站口。
他妈的。
事实上,随父母工作调动转学只是一部分原因,他都十六七岁的人了,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干嘛父亲去哪他就得去哪?更何况何文远在他们母子俩的生活中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十几年来,何似见何文远的次数屈指可数,何似巴不得离何文远远点,说到底还是为了b市的教育资源。
何似的母亲沈欢为了自己儿子能接受更优质的教育,狠了狠心,一脚把自己一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踢到何文远身边。
踢之前也不问问何似本人的意思,说踢就踢,我难道只是你们生出来玩玩的吗?
何似一点也不开心,他还真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他想妈妈了。
何似一进门扔地上,顺带还踹了几脚泄愤。
此时还未入秋,白昼还长,何父还没有回来。何似自己一人面对着空落落的房子,光影打在狭小的屋内,灰尘在光线中翻腾升沉。
说是不失落那是假的。
虽然他原在的二中从高一开始每天都要上晚自习上到十点下课,回家就十点半了,但是沈欢每晚都会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等自己。
万家灯火通明,总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
何似一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根蔫了吧唧的菜叶子。
他好饿啊。
何似给何文远发了条微信,问他回不回来吃饭,没回,打语音电话,也没人接,是没网还是在忙,他也不知道。
还是打个电话吧,结果点开通讯录的时候才发现,嘿!自己根本没他号码。
何似捋了捋头发,决定自己去超市买点东西吃,路过玄关的时候又愤愤地蹬了几脚躺在地,可怜的水杯不堪挤压滚到一旁,何似又踹了一脚,给它踢得老远,这才开门出去。
密集小区附近都有大型超市,尤其是学区房。
何似一进超市就直奔膨化食品区,原味、番茄味、泰式咖喱味……看中哪个就拿哪个,平时沈欢总管着他,何似吃包薯片还得偷偷摸摸的,等吃完还得把薯片袋毁尸灭迹,要不然被逮住了就是一顿唠叨。
等到货架上的薯片差不多都被拿了个遍,何似这才心满意足的推着手推车离开。
何似推着手推车在超市里乱逛,他还不想回去,那地方又乱又挤,简直不能称作为家。在r市的时候,他们家住的是一楼带复式的花园,虽然算不上是顶好,但起码不寒碜啊。是,他也知道b市的房子贵,学区房更甚,而r中的学区房最甚,最热的时候,一平米能炒到十万,但是… …何似安慰不下自己了,跟狗窝有什么区别?!
结账的时候,他听到后面大妈絮絮叨叨的谈话声。
… …
“我孙子要是中考能考上r中真的就是要烧高香了!”
“上不了r中还有b中呢”
“这哪能一样呢?”
“一只脚踏进了r中,就相当于另一只脚踏进重本的大门!”
… …
何似的左脚不停地点着地,心里希望这收银员能快点快点再快点,后面的大妈们马上就要冲上来拉住他取经了,他可说不出来个一二三来。
这片学区的校服其实都一样,都是红白相间,土得掉渣。但是r中不一样,会在背后印上校名,这可是全国名茅前列的一流高中,每年b市奥赛金奖清北保送生三分之二都是从r中出来,一本率99.9,各个城区的学子为了进r中挤破了头。
收银员慢吞吞的拿起扫码枪,何似不等收银员扫码,率先把自己二维码往她扫码枪下一杵,拎着袋子就脚底生风的往外走。
“都怪你磨叽,那小孩儿都走了,真是… …”
何似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原本背井离乡求学的孤独和迷茫稍稍消烟消云散了一点。
进r中,不光学生要考试而且还要面试家长,他承认他爸给他走了后门,以何似进校前的摸底测验在实验班中不溜秋的水平,r中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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