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的残阳,已然暗淡,簌簌秋风,吹落了树梢上最后一片黄叶。枯秋已尽,北地的冬季,一天更比一天阴冷。
阴风阵阵,吹拂着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突然僵在了树林之中,勒马的长嘶声划破了死寂的长空,回荡在狭长的山谷里,悠悠荡荡。
这是午安城南的一条古道,纵横千里,直通渝州城,因其线路大多穿插在山谷之间,常有泥石滚落,虽有百年的行道树矗立两旁,但也不利官商安全通行,故而荒废多年,罕有人迹。
骏马疾行急停,马车上一男一女,险些从车上飞了出去。驾马的是一个老头子,约莫六十出头,脸色腊黄,身着粗布麻衫,带着一顶麦杆编制的草帽,动作很娴熟地拉着马栓,左右摇晃身子,很快便停稳了马车,一看就是轻车熟路的老车夫了。
女子二十多一,正是花季妙龄,一身青衣,秀美脱俗,没有涂抹半点脂粉,也没有一丝华丽的装饰,看着就好像不染俗尘的仙女。她衣襟微微拂动,柔若无骨的身子几番扭动,飞出了车厢,撞在了车夫佝偻的后背上。
车夫赶紧侧过头,用沙哑的嗓音,询问女子:“姑娘,你没事吧?”
女子将头探到车夫眼前,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问道:“老大爷,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见女子安然无恙,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刚刚好像压着什么东西了,或许是山上滑下来的石头吧!这条古道已经废弃多年,恐怕走不通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最多老头子不要你的车马费,你觉得如何?”
女子眉梢紧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恳求道:“老大爷,不瞒你说,我要是有多余的时间,绝不会让你涉险走这古道,主要是我丈夫,他与人相约九头山,此去恐怕凶多吉少,我必须抄这近道,求你帮帮我吧!”
女子名叫钟月萍,武功就如名字一样半月不全,稀疏平淡。她从小体弱多病,所以无法骑马奔驰,若不是有非得远行的原因,她是绝不会踏出自己脚下那一亩三分地的。
钟月萍家境不好,父母只是押镖走江湖的,早在几年前,因为肥膘被劫,双双惨死。她为了手刃仇人,这才拖着病躯,习练武功,踏进这个打打杀杀、纷纷扰扰的江湖。
她虽然踏入江湖比较晚,武功也很平庸,并且没有显赫的家世,可是在江湖上,却有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美称——江湖第一美人。
她的这种美,那是男人最为着迷的柔美,让人看着,就有一种想要为之倾尽一生,疼之、护之的冲动。
车夫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但终究还是一个血性男儿。他的脸邹得就好像苦瓜一样,最后一咬牙,跳下了车:“老头子豁出去了,送人送到底,什么佛到西。”
“谢谢你,老大爷!”女子说着,也从车上跳了下来,接着补充着说:“那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车夫憨实的笑了笑,转而走到马车后,俯下身子,抛动着车轴印里的落叶。钟月萍知道他在翻找刚才碾压到的东西,虽然她不知道车夫为什么要找那个东西,可她还是帮衬着翻找起来。
他们沿着车轴印,翻找了大概十来米,果然在一片枯叶下,发现了那个东西。他起初露出来的只是一只手,一只血淋淋的残手,手掌被拦腰斩断,四个指头已经没了踪迹,只剩一个孤零零的大拇指,怪异的弯曲着,看着就好似一根血红的小腊肠。伤口已经发紫,但是还没有腐烂的迹象,钟月萍很自信地说:“这手应该被斩断好几个时辰了,但是绝不会超过一天。”
她之所以如此笃定,那是因为她见多了伤口,已经无师自通了。她的丈夫,那是江湖中有名的侠客,即是一个侠客,受伤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一剑倾城,闭月摘花’,这就是江湖中人对她丈夫的‘八字’形容。
一剑倾城,这是形容他剑法精妙,一城之人,蜂拥而上,也只是螳臂当车,枉送性命。
闭月摘花,这是江湖中人,羡慕他能娶到第一美人,故而对他的一种戏称。
她的丈夫,名叫苏连云,江湖中人也不知道苏连云是怎么成名的。他还没有娶钟月萍时,只是一个碌碌无闻的侠客,可是他娶了钟月萍之后,名字瞬息之间,犹如风卷残云一般,顿时袭卷整个武林,成为江湖中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
有人说,苏连云肯定是因为娶了第一美人,所以跟着出名了,这种事在江湖中,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毕竟一个人若是想出名,就只有两种办法,要么杀了江湖中名声大造的高手,要么就娶(嫁)江湖中出名的女子(男子)。
而苏连云的出名,之所以让人捉摸不透,那是由于他同一时间,干了这两种事。
有人肯定会问,苏连云是怎么做到娶妻的同时,又去杀人的呢?
其实这件事非常简单,而且背后没有那些荡气回肠的长篇故事,简单得甚至就像一场杀人的交易。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但是对于每一个江湖中人而言,却好似发生在昨日的事一般。
几年前,刚刚被江湖中人公认为第一美人的钟月萍,由于复仇无望,便以自己的终身大事,作为复仇的酬谢,从而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浪。那些觊觎钟月萍美色的江湖人士,四处追查当年的劫镖头领,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这个领头大哥便被揪了出来,赫然竟是三十六镖局总瓢靶子胡鹤峰,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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