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有个梦想,他想做个画家,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做个像纪伯伦那样的诗人画家,将自己对人生的每一次思考,用诗或画描绘出来,那将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可惜他的梦想最终没有实现;有一天,世界似乎一下子混乱起来,那一对偶尔会陪着他一起吃饭,摸着他头的男女,匆匆与他告别,让司机将他带到了香港,准备从那里飞往加拿大,就在安检的时候,他被另一波人带走了。一开始,过的不算糟,那些人将他安置在一个大房子里,有吃有喝,就是不让出门,告诉他,这房子是他父母的,安心住上一段时间就好;后来辗转反侧,他住过各种各样的房子,他就跟那对男女通过一次电话,之后便再没有他们的消息。
最后一个安置他的地方,就是“疗养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住疗养院,于是他吵啊闹啊,搞的太严重了,就是一管镇定剂,一针下去,浑身软软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他想出去,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是什么人要关着他,关着他的人又想得到什么?他还想知道,那对男女哪儿去了?可是没有人告诉他,在这里,他一无所有,包括自由!
整整半年时间,他逃过很多次,一开始还记得,后来就模糊了,他装过三次疯,装过好多次病,貌似还有什么人帮他逃过,可是最终还是被困在了那里;再后来的日子,高旭只记得窗外那棵枫叶树,绿了,红了,又黄了;不过最终他还是逃出来了,逃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要逃出来,反正是出来了;其实出来也没有多快乐,有时候会饿一天,那是高旭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饥饿,看着别人手里的吃食,眼睛粘在上面真不想走开;他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某一天有人问,
“小伙子,你叫什么,你家在哪儿呢?”
他想了很久很久,竟然都记不得了,不过脑中偶尔还会漂过高旭这个名字,至于家在哪儿,他真不知道。好像什么时候捡到一张报纸,报纸上有那对男女的相片,穿着一样的马甲,漠然的看着报纸外的一切,不过这张报纸最终还是在某个夜里,被风吹走了。
漂泊的太久了,每天就是走,也会在一个地方停下来,要么是找不到吃的,要么就是被人又赶去下一个地方,当吃东西变成一种主要需求时,有一天他从路边跑过的小野狗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生过病,受过伤,躺一躺又活过来了,活过来眼睛就忙着搜寻着吃的;有一次,那是一个老婆婆,连续给他吃过好几顿的饭;于是他就想,能不能留下来呢?因为他实在不想走了,有时候一个人住在桥下,田间,林里,甚至是山洞中,又累又害怕,那个时候,他就想念记忆中恍惚出现的男女,有时候还会想,他们去哪儿了呢?他们为什么不要自己了!可是他留下来的期望最终落空了,老婆婆的儿子还是什么亲人,又把他赶走了,他们那些厌恶的神情,仿佛他就是一条流浪的野狗。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伤心的时候,也会一个人哭,哭的久了,就觉得哭也好累啊,所以他就不哭了;除了陌生的人们,陌生的狗,还有那些陌生的乱七八糟的小虫子也会欺负他,他们一个二个嚣张的占领着地盘,所以他学会了尽量把自己绻起来,越小越好。
某一天,他看到一只小野狗,拼命的讨好一个停留下来的小女孩儿,可是小女孩儿还是没有把它带走,那一刻,他似乎读懂了小狗的失落;于是他也希望,有那么一天,可以有个什么人为他停留,把他带走,像带走一条小野狗,他的梦想是如此的卑微,可是如此卑微的梦想,他觉得也期盼了好久,好久,直到那个高高壮壮,长着一双温柔眼睛的男人出现。
男人每天都会给他带来食物,虽然不多,但至少可以让他挨到第二天,因为第二天男人还会来;可是有整整一天,男人没有出现,他望着窑洞外天空一点一点变亮,又一点一点变暗,暗的如他的期盼一般,也许是他祈祷真的太虔诚了,男人最终又带着食物出现了;男人出现以后,就再也没有消失过,他觉得,终于有一个人肯让他停下来了,最关键的是,有一次那个男人还为他赶跑了欺负他的小恶魔们。
某天夜里,他被耳边轰的一声吓醒了,然后就见平时自己躺的旁边多了很大的一个土块,头顶上的小土块好像还在往下落,下意识的从那里跑出来,这一夜,雨真大啊,不停的下,不停的下,不知道哪里还有另一个不落土块的窑洞,可是潜意识里,他想找到那个男人,也许他真的会像收留一只小狗一样收留自己也不一定;于是他走到了村子里,走过一家,又走过一家,雨实在太大了,打在脑袋上,嗡嗡直响,然后他坐在了一家人的门边,等待雨停或天亮。男人出现在他头顶的时候,那一刻他真的看到了天使的翅膀,放着光芒,白色的光芒或是金色的,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收留他了,有了吃的,有了喝的,有了睡觉的地方,不用再流浪……
他就那么一直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跟着,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男人还在,他从一个房间挪到了男人的另一个房间,从炕的一边,挪到了男人的旁边,那人就那么温柔的笑着,纵容着;忽然男人说,你以后就叫王乐生好不好?那天他好开心啊,他终于可以把脑子中几乎散尽的零零碎碎的东西抹去了,那一天,如新生一般,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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