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曾经充满灵气和活泼气息的眼睛此时变成了这番哀怨的模样,我顿时不知该怎么说话来安慰她。她若知道桓雅文的死讯,该怎么办?
她把头俯在我的胸前,泪水沾s-hi了我的衣裳。她喑哑着嗓子说:“只有你一个人……公子,他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怎么会离开得这么早?他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只有二十五岁啊……”
原来她都知道了。她的声音沙哑了,就像是说出口以后与空气摩擦了很久,才能发出来一样。我摸了摸她的额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雅文他这样完美,本来就不该是个凡人,他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你是不是该笑一笑呢?”九灵哭道:“不,不,不!我要公子回来,他是我们的公子,不是什么仙人……”
我将她平放在床上,随即坐在了她身边:“九灵,你从未经历过与自己身边人的生离死别,会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可你知道吗,没有人能够做到万事如意,更不可能有人能够随心所欲。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实总是与梦想相差太多,你若是不懂得去接受,那痛苦的只能是你自己。现在雅文死了,谁会不难过?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哭了,他一样不会回来。”九灵看着我,眼睛红红的,许久,才茫然地点了点头。
我守在她的身边,一直陪着她睡着。看着九灵酣梦熟睡的脸,我不禁发呆了很久。现在我还剩下什么朋友呢?父母死了,师父死了,印月死了……就连雅文也死了,和弄玉再无联系了。唯独九灵,还算是我的朋友。若是上苍再残酷一些,把九灵也带走,那我在这世界上还真的是无牵无挂了。
桌上的红烛灼灼燃烧着,烛身被红晕般的光华一点一点地吞噬着,这是一个蜡烛的一生,亦或是我的一生。
是啊,雅文。现实如此,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伤心过了,我痛苦过了,我怨恨过了。可是到头来,事实依旧如此——你走了,而我只能回忆过去。
我在碧华宅住了下来,打算一个月以后便起身开始打听武当和金门岛的消息。我在这一个月中将弄玉传授的《玉石俱焚》又练了数次,尤其是第九式“玉女登梯”,是我练功的侧重点。其实《玉石俱焚》里最厉害的也就是这一式,按武功秘籍威力递增的排列顺序来看,应是最后一式,但是这一式却排在了倒数第二位。那是因为这一招才真正符合了“玉石俱焚”的含义。其实,我觉得这一式的名字应该叫“同归于尽”。如果我杀不了那两个恶贼,我就会用这一式杀了他们,同时,也结束我自己的x_i,ng命。
一个月以后。
碧华宅门前。九灵在房内替我收拾衣物,我将马从厩中牵了出来,在它身上挂了一些干粮和水袋。我抚摸着马的鬃毛,想着一些不相干的事,等待九灵过来。
不过一会,她便抱着藏青色的包裹走了出来。她将那包裹放在我的手中,说:“我把需要的东西都给你带上了……”一边说,一边轻轻掸着包裹。我说:“谢谢你了。”于是便没了下文。我不知道该如何同她告别,这一去,生死未卜,或许她这辈子连我的尸体也都看不到了。她曾劝阻过我,可我坚持这么做。
短暂的沉默过后,九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你这次去,要多久才能回来。一个月?半年?一年?”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我不能给她承诺说自己能活着回来:“你放心,我会尽量保住自己的命。”她垂下头,眼泪似乎又要流出来了:“温采,你看,天都快黑了,你干脆明天再走吧。”
我看看天边,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正一点一点往下沉,交接在江水上方,就像是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橘色月盘。江边的芦苇在落日的倒映下变成了深深的黑色,潺潺江水流过,徐徐微风吹过,那毵毵的芦苇也开始微微晃动了。我走的时间的确不对,可是如果我现在不走,或许看到九灵哭泣的样子,便会忍不下心离开了。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说道:“九灵,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九灵抬起头,眼睛又变得红红的:“什么事?”我说:“雅文中的焚花散,你说过是一种媚药,当时你话没有说完,只提到了解毒的人必须是特定的,你可以告诉我,那人必须是什么人吗?”其实我初步猜想应该是男人。因为燕舞曾对桓雅文说,看看我会不会心疼他而替他解毒,想来应该是如此。
我刚问出口,九灵的眼睛便立刻往别的地方看去了:“你可知道焚花散与什么药的作用是相对的吗?”我摇头。她说:“鸳鸯合欢酒。”我愕然道:“鸳鸯合欢酒?”那不是我曾喝过的c-ui情酒吗?她说:“鸳鸯合欢酒的功效是在饮酒之后把任何人当作自己喜欢的人,但是没有任何毒x_i,ng,只是c-ui情酒情已。可是焚花散就不一样了,这个其实严格说来不算媚药,而是毒药。中此毒的人不会发情,但是会中毒,而且毒发次数会越来越多,时间也是越来越长,毒发之时内力尽失,全身剧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于解毒之人……就必须得是中毒之人所心仪的对象。”
我的脸微微一红,道:“那当时我还说要替他解毒……我……”九灵有些无力地笑了:“没有关系,公子本来也是喜欢你的。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还没能接受男子之间的爱情罢了……”一听这话,我竟满足地笑了。可那只是一瞬间而已。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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