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扭开头,汗水从颞侧汇聚到鼻翼,他不动了,是不敢动,更无法开口。无论心里有多恼,身体却是说不了谎,他和关泽脩一样,也挺枪了。妈的,只是被吻了一下,他就装不下去了。
欣赏够了那两片苹果肌上鲜艳的红光,关泽脩轻轻拨过宁奕的下颌,直视那双不会说谎的眼睛,很笃定的:“你不是恶心我,你只是没法接受我和别人那样,那些我在你身上做过的事,你只想,我那么对你……”然后,他笑了,胸膛颤动着再度吻上去,这个吻且浅又轻,只是碰一碰,就退开,“宁奕,我很高兴。你吃醋的样子,可爱极了。”
咀嚼过来那两个字的意思,宁奕反而冷静:“别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领带在手上缠了两圈,他将人拽到眼前,近得几乎撞上鼻梁,“我只问你一遍,今晚在黑门,为什么让邢砚溪替我解围?”
他的眼神太凌厉,漂亮似蛊惑,关泽脩忍不住伸手去摸,他不想骗他,只能承认:“我不想他碰你。”
嘴唇快哆嗦碎了,宁奕把他望,似笑,却哭一样难看:“所以他碰你就行?”
他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容易就说出口,赤裸裸的似要将自己剖开,叫人把心事都窥了去。
不应该承认的,他在嫉妒,更多怨恨,他怨男人的坦荡,也恨自己被伤狠了,仍抛不下男人的心:“关泽脩,在这个案子里,你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和镇静的表象不同,宁奕的眼睛里蓄着光呢,生动而迫切,被这样希翼地望着,关泽脩几乎要将什么都告诉他。一丛绒绒的光打在车窗上,滑到两人的身上,是酒店的保安,从停车场的闭路电视上看到他们的打斗,匆匆赶来,停在他们姿势怪异的几步之外,目瞪口呆地犹豫不前。
被突如其来的光亮迷了眼,宁奕下意识转过头,关泽脩站起来,用身体挡住他,可一只手还掐着他,好像怕他借机跑了一般。
“关先生……?”保安认出了男人,不太确定地叫他。
“你好。”只是一瞬间,关泽脩恢复了儒雅,脸上多了一份从容的坦然。
“你们这是……”保安有点看不懂,他怕出事,更怕多事,“他是您的朋友吗?”很明显,关泽脩有意护着身后人。
“啊,对。”翩翩的风度,手臂绕过宁奕的腰,将人揽到怀里,关泽脩抱个宝贝一样,不让人看到他的一点面孔,“他喝多了,我正准备带他上楼。”
多少耳闻这位俊美男人的神秘作风,保安频频往他箍在宁奕那把细腰上的手偷瞄,并非全因好心:“要不要我帮忙,您一个人拖着一个喝醉的人可不好办。”
“不了。”没看出被打量的不悦,关泽脩报以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我自己来就好。”
美好的相处没有维持多久,房卡滴开黑洞洞的大门,进了屋,宁奕再度和关泽脩犟上,拳对拳,r_ou_砸r_ou_,斗得昏天黑地。衬衣被扯开了,后背撞在印花的墙纸上,花瓶被手肘碰翻在地,碎得不能更碎,宁奕一脚踩空,眼瞧着往尖利的碎渣堆里冲。
千钧一发之际,关泽脩用身子撞开他,背朝下,代替宁奕栽倒下去。
开刃刀般的瓷片撕开皮r_ou_,一丝暗红,画布上凌乱的笔迹一样,刺痛眼睛。
第31章 (上)
宁奕突然就不会迈步了,脚才抬起又放下,面前横着一滩水,先前花瓶砸下来的时候洒上的,水里七零八落竖着花瓶的残骸,有一些已经弹到墙角根,没入看不见的角落。
“关……泽脩……”他想张嘴喊一喊男人的名字,话没出,步子踢飞两片碎渣。
“别过来!”关泽脩喝住了宁奕,一手扶着另一边的手肘,踉踉跄跄站起来。
他的样子不太好,黑发散开在前额,露出一些狼狈来,可能因为受伤,他的脸上浮了一层汗,白皮肤在月光下青的发冷,一向有条不紊的呼吸,这会儿也抽着气,像疼的,又似乎只是累了,他朝宁奕罢手,示意他别靠近。
关泽脩的原意是不想宁奕慌慌张张的跑近,再跌上一跤,可宁奕会错意,有一刻他的脑子完全不记事了,眼睛盯着男人下颚贴近脖子的那道细长的红色口子望得出神。
他是亲眼看着男人倒下去的,连想伸手拽他一把都没来得及,那些碎片尖得比刀子都不差,要是往动脉上扎深几公分……寒气打四肢一路麻,宁奕慌了一颗心,脸色惨白。
瓷片哐当被踢开,与冒失的步伐相比,宁奕环过关泽脩臂膀的手是轻柔的,像朵有实体的云,有力地托在腕子上:“去床上,让我……看看你的伤。”
宁奕的动作小心极了,他把关泽脩当手心的一轮月亮一样掬着,解他沾了血的衬衣,生怕力道大点就弄碎了他。袖子绕过手臂,剥一层娇嫩的糯米纸般被脱下。
常年在一线执勤,什么样的伤没见过,有一年广济堂被人挑了堂口闹事,断手断脚,肠子淌了一地的他也没怵过,男人膀子那么长的西瓜刀劈下来,宁奕连眼都不眨一眨。可换了个人,宁奕却怕了,手在那段钩花了的白缎子一样的皮肤上举着,迟迟落不下。
“疼么?”那股心疼劲,好像伤的人是他。
指尖点在皮肤上的时候,关泽脩悄悄打了个抖:“我要说疼,你打算怎么办?”
宁奕不吭声,脖子一梗:“疼就送你上医院。”关泽脩肩膀上的创口需要马上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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