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曲
忐忑不安地度了五日,徐聘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汪伦至始至终都没有再提起那件事。
他将那折子带回了家,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
有时候,想正事的缝隙里,他会冷不防想起那个人来。突地还过神时,他又懊恼且暗道荒谬不已,心道莫不是那尊严连年被践踏,如今来了个不践踏它的人,就将其菩萨般供起来了。
只是,他从小就不信神佛。
转眼到了月底,雍京的风势更烈了,户僚给他分配的住处位于中城仁寿坊北部的一条简陋的胡同里。在所住的房屋大门口,他还挂了一帆毫无作用的风旗,因为它并不能预测风向,经常在很短时间内,东南西北胡乱招展。不过,它也有很多时候也知会他风是从北面远道而来的。
徐聘禁不住想,连亘不断的十连恒岳都挡不住么?
因着月底发俸禄,他总算有余钱添置一些炭火,被褥等物什防寒御冷。这日,徐聘正研着墨,忽然听见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关铭礼小声朝关应贤道:“今天监司月禄处提早下发俸禄,你知道吗?”
徐聘手一顿,顿时紧张起来。
六监向来讨嫌,发俸禄的户僚借着今年关中部分地区洪涝耗去不少银两为由,经常x_i,ng扣一部分俸禄,再加上掌监少监从中吃回扣,若是去晚了,真的是连铜板子都见不着。
思及至此,徐聘索x_i,ng搁下手中的事,抬步便欲往监司月禄处走。刚走到门口,方才还焦急不已的徐聘突地顿住脚步,面色y-in沉,重新回到自己座位。可笑之极,关二人平日里交流明明用的是故地方言,方才用的分明是京话,也只怪自己关心则乱,连这样的戏弄都上了当去。
也是在此时,关二人忽然大笑起来,每一声笑,都如烈火一般炙烤在徐聘心上,一直从心底,烧到脸上。
徐聘紧紧咬着牙关,始终一言不发。脸色涨红,几欲滴出血来。
“够了!有完没完?”忽地一声厉喝,拍案声惊碎了肆无忌惮的嘲笑声,监员吴越站起身,一双鹰眼锐利如刀——平心而论,他实在不像是一个文官。
徐聘也曾听见过同僚议论吴越:非国考进来,在工监干了有五六年,文采不行,脾x_i,ng不行,面相也凶,看样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倒是迎合了他那个名字——“无越”。
关二人被突如其来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再加上吴越那张狠厉的脸,霎时噤若寒蝉,笑声戛然而止。
徐聘以为小c-h-a曲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不料吴越却冷笑一声,开声道:“向他道歉,还有,这两个月你们的俸禄别想要了。”
关二人这可不高兴了,关铭礼心有不满,起初看着吴越是块硬石头才给他面子,现在触及到现实利益当然不会退让:“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说给就给?”
吴越嘴角轻轻一挑,竟然是在笑,轻蔑看了关铭礼一眼,二话不说上去就是挥手一拳,力道之足,难以言喻,关铭礼应拳倒地。不一会儿,地上爬起来的关铭礼吐出了一颗血牙。
徐聘大吃一惊,忙不迭躬身上前,朝吴越道:“吴……大哥,闹大了不好。”
“此事没完!”关铭礼长袖一擦嘴角,狠狠撂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徐聘心道:完了。他知道,关二人其实是有后台的。他和吴越都要完蛋。事及至此,心中对吴越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怨,只是长叹一口气,无声回到自己位置。
吴越双手抱胸道:“怎么,帮你出了口恶气,你就这态度?”
徐聘勉强一笑:“忍一时风平浪静。”再无下句。吴越在官场多年,有些话即便徐聘不明说,他自然也能明白。
“在我来这里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吴越语气中带着些许回忆,“都是身不由已,隐忍久了,也就忘记自己最初的模样了。”
徐聘微微诧异,却听见吴越笑着说:“明日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第二日,徐聘终于知道了吴越口中的离开到底是何意思。
工监监员吴越,擢兵僚右少僚,赐名吴长济。
宣旨的宦官恭恭敬敬将明黄的圣旨交到吴长济手中那一刻,匍匐跪在地上的徐聘身体都在颤抖。后知后觉,原以为已经深谙宦海世道,却不想,自己还是太年轻。就连一个小小的工监,都能卧虎藏龙。
大魏建国至今已有一百五十余年,国历一百年前,历代大魏皇帝以开疆扩土为重心,自明帝后五十年,重心逐渐转为修城建关,集农落户。当年祖先的豪迈烈x_i,ng,自渭江流域西部一路西攻入镐京的虎狮之气以及骨r_ou_中沸腾的狼血,到了今时,已不知还剩下多少。
上溯前三代,天子皆重文轻武,自三十多年景帝开设监司和六僚以来,九卿的地位江河日下,到了恒帝这代,郎中令及僚下属官都处于空缺状态,皇帝集权势苗头越来越盛,在明帝时达到顶峰。恒帝死后,新帝年轻,以朝政经验不足为由,放权大魏府,中央集权这半年来苗头渐弱。
一代天子一朝臣。皇帝继位时,以“颐养天年”的关怀为由将礼僚掌执从大魏府领府位置上换了下来,将朝廷中声望极高的吏僚掌执——也就是后宫裕夫人的父亲钟如策换了上去,不过,新帝和这个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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