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漫不经心地把车门关上,闻言抿了下嘴:“可能吧。”
她之所以这样不确定,是因为谢润琢在国外治疗眼睛时,有一段时间也是这样的。
突然发烧,反复无常,刚刚退下去,一个晚上就能烧回来,大脑是混沌的,听不清任何人讲话,只会念一个名字,润钰。
谢润琢说,他答应了谢润钰要在功课结束后就回家,他不想食言。
医生也只能采取保守治疗观察情况,采取可以斩草除根的手术又无疑是在钢丝上走路,陈曼拗不过谢润琢,只好带着他回去。
那之后谢润琢就戴上了眼镜,也没再出现过发烧,视野不清楚的情况。
难道这一次,是旧病复发?
检查结果要第二天才能出,现在只能给谢润琢打普通的退烧药。陈曼拿着缴费单走到两个孩子跟前。
谢润钰这几天也是被学习压力拖得j-i,ng神不大好,这会儿只是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强打j-i,ng神。陈曼蹲在他跟前,摸了摸他的头。
“润钰,你先回家,这里有我就行了。”
“可是……”
“明天你还要上课,你哥哥不会希望你因为他而耽误课程的。”
谢润钰噤声,半响才点了点头,站起来拉起衣领往外走。
冷风直往脸上扑,他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陈曼低着头捂住眼睛的样子。
为什么感觉,她在哭?
他们这届高三比上一届多休息了两天,作业也多了一倍,谢润钰一听到“放学”两个字就往外冲,只想着回家去看看,看谢润钰病好的怎么样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去,屋里空荡荡的。谢竹行又一次踏上了出差的路,而陈曼向来工作无定数,有时是带高三,有时是去其他省的学校考察交流,现在也是不在家里。
他找出手机拨电话,给谢润琢打,是对方已关机,给陈曼打也是如此。他觉得奇怪,就留了个语音留言,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他觉得,他们可能是还在医院没有回来,或者是手机没电了。然而直到他等到傍晚,手机上都没有多出一个未接电话。他下了楼,看见徐璇站在厨房里,正在从冰箱里拿东西。
“徐璇姐?”
“你醒了啊。”徐璇回头看他,“你父母有事,你哥担心晚上没人给你做饭,叫我过来给你准备晚餐。”
谢润钰只觉得趴在桌上睡了几个小时的觉让他的头非常疼,他揉着额角,说道:“那他呢?”
“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徐璇放下手里的番茄酱,“他出去了。”
“出去?什么意思?”
“出国,他出国了。”
“为什么?”谢润钰愣住,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他为什么会出国?”
“我不知道,这是他的决定,我只负责转达。润钰,你哥哥让你好好考虑一下以后要做什么这个问题。”
去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做什么工作。
不要为了别人轻易更改自己的想法,也不要为了别人强迫自己去做并不热爱的事。
譬如,陪谢润琢一起看书,到苦柠去帮忙,为了能和谢润琢有共同话题,拼命地去嚼完全陌生的书籍,不再去体育馆打球,不再和以前的朋友厮混。
他不该为了一个人,而牺牲掉自己其他的所有。没有谁是为了另一个人而生,他理应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去照搬别人的爱好,安在自己头上。
“润钰,他说对不起。”徐璇还在说,“他说他很抱歉,那个约定,还有他答应的事情,要全部作废了。”
“为什么?!”谢润钰冲着她吼,“你在骗我,徐璇姐,你在骗我。”
“我没有。”
“不可能。”
下午时下了小雪,江水一片白茫茫,能看见停泊在岸边的船只都被冻了一层霜,到处一片冬景。
谢润钰此时站在客厅里,因坐了一下午而冻得冰凉的腿脚失去了知觉,他撑住墙面,抬起头直视徐璇。徐璇也看着他,面色没有丝毫做贼心虚的样子。
她的确没有撒谎。
谢润钰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哪儿哪儿都没落脚点,失重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也许是睡了半天刚醒脑子里一团浆糊还没裹清楚,也许是天气太冷冻麻了他的神经,他在看到徐璇的表情后,竟然只是呆呆地静立了一分钟,直到扶着墙的手颤抖起来,他才听到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生出一种肝胆俱裂般的绝望来。
那种绝望没有打任何招呼,不费吹灰之力就淹没了他。他周身都在颤抖,盛怒之下,他冲回谢润琢的房间疯了似的翻找一点点这个人可能并没有离开的证据,刚打开一个抽屉他就脱了力,一下子跌在地板上。
凉意透过皮肤流进四肢百骸里,硬是一个激灵让他清醒了。
他终于意识到,太平是粉饰不出来的,那些虚虚披在表面的东西终有一天会被捅破,归根究底只是时间问题,时间一到,无论你怎么努力,它都无法继续撑下去。在“轰隆”一声巨响里,尘归尘土归土,化为满地尘埃残骸。
“我、”谢润钰捂住眼睛,“我明明以为……”
一切还是有转机的。
实际上,那也只是个错觉而已。
谢润钰本来就对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没什么期待,如此一来,他更加不想过假期了,早早地完成了作业,每天跑到学校里打球。
门口的保安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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