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后,晋夷军退缩回山陵,姒昊的帝军和友军止步于山陵外。山陵里边地势复杂,尚未探查,怕中埋伏。姒昊驻扎在距离寻丘数十里外的一处无名小山丘上,友军环绕四周安营。
天近黄昏,士兵休战,吃个晚饭,庆祝胜利。
夜晚,将领们聚集在姒昊的大账内饮酒,交谈。他们惊讶于晋夷的失误,如此重要的战事,军队指挥权却交予一位如此懦弱、无能的人。
“听闻晋朋昏聩不管事,我原先不信,看来真是这样。”规君摇了摇头,将一尊酒饮尽。
“这次他们吃了大败仗,下回就将晋矢乌给派出来了。”依齐辰觉得晋朋再昏庸,也该被这一次惨败震惊。
“怕他作甚,也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任嘉反倒期待晋矢乌出战,他们有姒昊,不怕他。一次次击败晋矢乌,能好好得给晋夷那些属国敲个醒。
“等晋朋醒悟,派人去北狄将晋矢乌叫回来,说不准我们早把寻丘攻下来。”鬲青然摸摸下巴,嘴角挂笑。如果晋夷军的统帅还是像今日这般无能,又如何守住寻丘呢。
“他怎会在北狄?”昆极感到不可思议,正值晋夷用人之际,却将晋矢乌给派到遥远的北狄去。
“帝邦而今天怒人怨,j,i,an臣当道啊。卿臣酉异和晋矢乌不合,挑拨他们父子关系,在晋朋耳边进谗言,晋朋便把晋矢乌赶去北狄打仗。”虞戍北说的这些话,也就昆极不大清楚,其余在座的都已知晓。
帝邦里边的情况,姒昊早已派人探明,并且告诉了友军。昆极来得晚,他路途远,开战前夜才抵达,由此他没听到众将领关于帝邦的讨论。
以前人们打仗,拉出队伍,胡乱打成一团,根本不会去打听敌军领兵是谁,对方势力内局势怎样。姒昊会,他会打听得清清楚楚,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有子族商队在为姒昊效力,他们到帝邦贸易,同时充当姒昊的眼线。这些子族商人交游广泛,在帝邦里消息灵通,他们收集信息,一一回馈给姒昊。
敌军打仗像只无头苍蝇,姒昊却把对方摸得门儿清,尤其遇到不成器的对手,简直吊打。
昆极听完虞戍北的陈述,心中赞叹。他瞅眼淡然饮酒,和苏卿低语交谈的帝昊,心想,幸好没与他成为敌人,否则这将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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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川一役,果不其然,震惊了帝邑,同时也惊动了天下方国和部族。
大败的消息传回帝邑,酉异着急得要死,他外甥姜寒居然弃军队不管,只顾逃命,导致大溃败。帝邑的大臣们议论纷纷,愤怒不已。在这种情况下,酉异觉得这事谁都可以知道,但不能让晋朋知晓。
万幸其他大臣不容易接近晋朋,酉异会拦挡,他只手通天。芒川大败后好几天,晋朋还在丹宫里醉生梦死,直到一位老秉臣冒死闯入禀告,把晋朋吓得酒醒。
晋朋大怒,将酉异唤来一顿咆哮。酉异老泪横流,把责任都推给了士兵溃逃,不听指挥。晋朋不理朝政多年,不知酉异说的是实是虚,不过他倒是明白一件事,姜寒就是个废物,该换统帅了。
当日,晋朋便就派人去北狄,追赶还在路上的晋矢乌。
晋夷军经过角山和芒川的两次大败,伤了元气,寻丘岌岌可危。一旦寻丘被攻下,帝邦的东南将像壳剥皮的j-i蛋,失去捍卫,袒露在敌军眼前。河洛那些原帝邦的甸服之国,等待这一刻已多时,必会扑上来狠狠撕咬。
晋朋让侍卫将他的衮服,宝剑取来,他穿戴好衣物,走出数月未离开的丹宫。晋朋前往南郊的观象台,他需要帝巫的指引,虽然近些年来,他变得猜忌多疑,对帝巫也不再那么信任。
酉异陪同晋朋前去观象台,往时,他也是晋朋与巫辛之间的传话者。
晋朋和酉异站在木殿外等候,侍女进木殿禀报巫辛。巫辛一天之中,难得有清醒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梦中。这次,巫辛清醒,她坐在殿中,正在等待晋朋,她已知道他会到来。
木殿燎香,熟悉的气味,让晋朋有点怀念。他步入殿中,他的脚步不再刚健,以致蹬踏木梯,都需要酉异搀扶。长年累月的饮酒好色,损坏了他的身体,况且他也不再年轻,不是二十年前那个英气逼人的s,he师。
晋朋老了,他看着殿中蒙得严实的老朋友巫辛,觉得她也老了。哪怕她罩着厚厚的布帛,连一根手指都要藏起来,晋朋还是感受到她的老态龙钟。
他们就像一对步履蹒跚的老人,坐在一起憎恶着衰老带来的无能和力不从心。
和数月前一样,相同的对话,再次展开。
“他当真杀不死?”
“他不惧刀剑弓箭。”
“他是个人,又怎会不惧怕?”
“他是天选之人。”
木殿白帛蒙窗,光从丝帛中渗入,投照在华美的木梁,墙面上。巫辛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苍老,带着疲倦。晋朋的声音急促而恼火。
晋朋情急下,抓住巫辛的手臂,叫道:“巫辛,你说过,他渡不过潍水!他的尸骨会埋在他父亲空荡的墓室里!”
布罩被扯动,露出巫辛一只衰老得像j-i爪子般的手,猛一看,相当吓人。晋朋嫌恶地将手放开,他记得她曾经有一双白皙、漂亮的手。他记忆不起那是哪一年的事,日复一日的饮酒,损害了他的记忆。
“他杀不死……”巫辛喃语,她缓缓收回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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