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系统又是什么?它是人类集体意志的体现。系统的任务是将人类社会的利益最大化,它不过是在完成任务。所以,训练我们的,本质上是社会。”
“社会对人的训练从未停止。但在过去,个人其实还存在一点自由的空间,因为无论是暴君的威胁,政府的灌输,还是群众的习俗,都无法全方位渗透每个人的意识。而现在,数据却能诱导所有的羊自动走上驯服的道路,甚至不再需要牧羊犬。”
“这是不是很荒谬呢?给人类自由选择的机会,最终大多数人的选择却是放弃自由。无论时代如何变化,人类都会主动请来一个主子管理自己。在古代是皇帝和宗教,在后来是国家,而到了今天,‘数据’就是我们的新主子。”
“更荒谬的是,人类的自由明明越来越少,越来越沦为社会的工具,却自以为自己活在最自由的时代。”
“或许我们应该走出这种幻觉,思考一下,人类如何才能摆脱这荒谬的命运。社会是人的工具,而不是反之。只以对社会的利弊来评价一个人,这种体系是否本身就有严重问题?如果个人只是为了文明的延续而存在,那我们的地球就是一个巨型的生育中心而已,这样的文明就算延续到时间尽头,又有何意义?”
“我相信,这些困惑在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偶有闪现;我也相信,在这个年代依然有很多人在严肃地思考人类的未来。向大家说完这段话,我很快就会死去。我听不见你们的回答,但后人会听到——她们在期待着你们的答案。”
视频到此为止了。Σ-陆探寻地看向我:“怎么样?你看这个人是sfh的吗?”
“应该不是。”我摇摇头,“而且可能不是任何一个组织里的人。极端组织只是反社会,而这人已经到了反人类的程度了。她几乎在否定人类的整个历史。”
“可是她和上次爆炸案的sfh成员θ-2230546-茂有过对话。你觉得这是偶然吗?”
我没有回答。我脑海中现在全是另一个问题——我该怎样反驳刚才的那些言论呢?
它们毫无疑问是危险的谬误。可是,又似乎有些道理。我皱着眉头沉思着,直到Σ-陆一巴掌拍在我的肩上。
“喂,你又在想什么?”她探寻地看着我,豪爽的外表下渐渐露出一丝潜藏的犀利,“别总是回味这些疯话,你越是想着找她的错误,其实就越是被她‘喂’了数据啊。”
我不禁悚然。是啊,每当我反对一种思想的时候,它不是已经变成我意识中的一部分了吗?
这个λ-晓,想要达到的就是这个目的吧。只要把这段演讲散播出去,无论大家是同意还是反对,已经引发了对积分体系的质疑。
姜还是老的辣。我对局长肃然起敬,赶紧收回思绪,开始考虑现实的问题。
“可能真的只是偶然。λ-晓和θ-茂,虽然关注的问题不同,但本质上都是对社会不满的人,这些人往往能从人群中嗅到同类的气息,就像蚂蚁感知到信息素。两只偶遇的蚂蚁,说上两句只有她们能懂的语言,这也是正常的。”
“可她如果不是极端组织里的人,又是谁给她提供了技术支持呢?”
我看向局长:“我有一个想法。或许有一个游离在这些组织之外的人或团体,她或她们,在网络上搜寻有极端倾向的人,再主动帮助她们。”
“就算你的假设成立,那她或她们是为了什么目的?”
“现在还不知道。”我说,“但或许,我们应该把视线从sfh上面放宽一些,应该考虑到这种可能x_i,ng——sfh也只是某个更大的漏洞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先等报告吧。”局长说:“希望你的猜想是错的,最好这只是sfh策划的又一起事件。”
我很同意。调查sfh简单,而调查一个目的未知的幕后黑手,难度就大得多了。
我看向局长:“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就在这儿等着。”局长拿起一个瓷杯喝了一口水,勃然变色,“怎么这么凉——唉,该死的保密会议室——我们要等数据中心的漏洞处理报告,等系统对λ-晓的人生记录分析,还要等神经工程学专家对λ-晓的处理结果。”
“也许λ-晓会提供一些有用线索。”
“但愿吧。”局长放下水杯,“难得抓到一个还活着的‘虫’。这是你的功绩。”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下午14:45。难道这一下午就要跟局长二人呆坐于此吗,我想想就觉得可怕。
这都怪这次的漏洞危险x_i,ng太高,所以参与决策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无论是数据中心,还是神经工程学院,或是我手下的队员,都只能知道这件事的一部分信息。数据中心只知道有一个尚未传播的病毒样本,需要分析一下可能的来源;神经工程学院只知道要让一个被捕的极端分子说出尽可能多的话,再从中找出关键词。她们手中都只有一块碎片,而只有我和局长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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