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青年惊喜中带着疑惑的视线,白郴容缓缓举高了和唐朔紧握的双手。
似乎明白了什么,青年眼神黯淡,失去了力气般趴在钢琴上,琴键发出“嗡”的杂响。
白郴容淡淡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青年猛得撑在琴键上站了起来,冲着白郴容大喊道:“我不会放弃的!”
听到这话,还没来得及跟着白郴容完全转身的唐朔硬生生扭过半个身子,目光利剑一般刺过去。
青年,也就是孔珏,吓了一跳,他咽了咽口水,弱弱地补充道:“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然而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孔珏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难受。
要站在他身边的话,一个经理的位置还太低了吧。
一想到自己先前许下的雄心壮志,孔珏低落的表情逐渐恢复了平静。
我要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再来这里争取!
然而他的脑海里全是白郴容与唐朔相握的手掌。
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他默默念着这句话,颓然叹气。
......
“接下来去哪?”唐朔心情不错地问了一句,他的手掌有些汗津津的,但始终没有放开擦拭。
“去看看我二叔。”白郴容站在了房门前。
“你该叫他二哥。”
“不了,按以前的来。”
白郴容淡淡地松开了唐朔的手,他站在门前,忽然间感觉自己推不动门。他回想起几天前回到白府站在书房前也是这般,有一种莫名的忐忑。
明明之前还很嚣张啊白郴容,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郴容,你最近乖些,二叔身体不大好。”
这样的话犹在耳畔。
二叔,抱歉,郴容不乖。
白郴容轻叹一声,刚想敲门,就听到门里传来虚弱的喊声:“是郴容吗,你进来。”
手指微微颤了颤,白郴容扣紧门把手,将唐朔留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弥留着药味的房间安静异常,白郴容几乎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一丝复杂的心绪都会被放大,直戳进柔软的心房。
远处的人躺在床上,在被子里撑出一个单薄的轮廓,几乎没有起伏。
“过来。”白举鹤轻轻开口,略微直起身子。
白郴容沉默地走过去,站在了床边,没有椅子,他的手脚都不知道何处安放。
“坐。”白举鹤语气平淡,表情平静,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震惊与绝望,整个人都好像放下了什么担子,平和得诡异。
白郴容以为他会愤怒,会失望,会不想见人,但他却是轻描淡写地见了伤害他的白郴容。
白郴容心里有些害怕与难受。他小心地坐在了床沿,背对着白举鹤,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像犯了大错不知如何祈求原谅的孩子。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白郴容感觉到背后多了一个重量。
背脊僵硬,白郴容发觉白举鹤的额头靠在了他的背上,很轻,也很沉重。
但他最在意的,是白举鹤刚刚自称的“二叔”与“欣慰”的话语。
“郴容,二叔其实很欣慰。”
“二叔......”话出口,白郴容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几乎无法言语。
冰凉的手指突然搭上自己的手腕,白郴容手腕一痛,被白举鹤用力抓紧。
“郴容,你不能没有孩子。”白举鹤如此说道。
他说得很坚定。白郴容知道这是二叔从自身出发为他着想。
所以他听到这话就几乎落下泪来。
“我喜欢唐朔......”他小心地解释。
“他有什么好的!你们才认得多久!”白举鹤气急了,他抓着白郴容手腕的手再次用力,手背上现出了青筋,白郴容的手腕也被抓出了红痕。
“郴容,乖一点听二叔的话,二叔不想你后悔。”就如同小时候哄着白郴容睡觉,白举鹤语气温柔,白郴容不回头都能想象那张好看之极的脸上露出的柔和表情,有多么让人不想拒绝。
“......”白郴容却没有答应他,而是沉默以对。
原本较为缓和的气氛逐渐冰冷,白郴容的手腕被松开,他心里一颤,身后慢慢传来了白举鹤疲惫茫然的声音。
“二叔没有孩子,你也要没有孩子吗二叔被人看不起,你也要被人看不起吗”
“我不想你被人说闲话,不想叫你......和我一样难堪。”
“你长大了,是不是不要二叔管你了。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心里越来越慌,白郴容听到身后声音逐渐弱不可闻,甚至带了一丝隐秘的哭腔,终于顾不得惊讶与心痛,猛得转身抱住了白举鹤。
白郴容避过了伤口,却又不敢放松力度,他嘴唇张了张,却干涸到说不出话来。
怀里瘦弱的身体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软在白郴容怀里。
两个人沉默地相拥着,都忘了时间的流逝。
咽了咽口水,白郴容终于能够开口。
“没事的二叔,我没事的,二叔也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都结束了,没有人敢笑话二叔的。”
“我怎么会想让二叔死呢,我努力了那么久,就是想让二叔你好好活下来。”
“二叔,对不起,还疼吗”
手指轻轻触碰着白举鹤的肩胛,手上是衣服柔软顺滑的触感,底下才是包扎好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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