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其实很少用到群青,大部分时候都是用石青。谁会用这么昂贵的颜料来做招牌呢?我也是第一次用这种颜料,老师还和我们开玩笑,他一辈子也没有几次能用到呢。”
“既然如此,洛特先生为什么要说他买到的是石青呢?”
“是吗?我从没有听老师提起过呀。”
这位学徒似乎对老师的行为全然不知,或许是他的老师没有对他提及,或许是他记x_i,ng不好,总之他在接受询问的时候说出的话与洛特先生的截然不同,在座的代表都局促不安起来。窃窃的私语声此起彼伏。
杜乔谢过这位学徒,继续说:“我认为洛特先生对修道院的指控是诬告,现在证物和证人都已经齐全了,可以充分证明洛特先生在三个月前的确买到的是群青而不是石青。他用石青替换群青诬告修道院,也有可能是为了骗取赔偿金。这位先生(学徒)告诉我,今天洛特先生乔迁新居,他最近搬到了百花广场一间不错的寓所里,百花广场的房子恐怕值不少钱吧,如果能够得到修道院这笔赔偿金,搬家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副主教沉吟:“但是洛特先生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向修道院提出赔偿的要求。”
杜乔回答:“他不需要提出,如果修道院被判诈骗是一定要付巨额赔偿款的。他不急于提出这个要求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动机不被揭穿,让人以为他真的是被骗了才状告修道院的。”
这时,一位公会代表站起来反驳:“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这个学徒既不是洛特先生本人,看样子对于工作室的事情也并不熟悉,说不定你拿金钱收买了不知真相的无辜人,然后把他带到我们面前来揭穿他的老师。这样险恶的用心谁又能知道?”
他还要说什么,杜乔身后的约拿又要上前摔人,杜乔及时阻止了:“别!”
公会代表见这个蒙面人气质乖戾可怕,力道吓人,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还自称是修士,竟然随意使用暴力欺压!是不是只要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你们就打算把我们直接杀了?我不相信你们所说的一切!我要求与洛特先生本人对质,不然这件事你们休想善罢!”
副主教也认为使用暴力不妥:“杜乔,这位先生是谁?他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吗?这里是修道院,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杜乔急中生智道:“这位约拿先生是布拉曼特大人的助手,我们在梵蒂冈结识,约拿先生虽然和案子没有关系,但他也是一位慷慨的艺术家,自愿为我做个见证,这些招牌都是用货真价实的群青做成的。如果各位在如此铁证面前还想请洛特先生对质,我也甘愿。”
他这么说,公会代表立刻不敢出声了,谁都知道修道院现在接手了布拉曼特的案子,如今深受教皇御用建筑师的青睐,既然连布拉曼特都愿意派遣助手为修道院做见证,显然这位大人的态度是偏向修道院的。杜乔一番话似乎暗示了修道院背后有梵蒂冈的支持,如果公会“有意为难”修道院,那布拉曼特大人生气起来,在座各位也不能得善终。
就连副主教面对约拿的表情也缓和了:“实在不应该劳烦大人来c,ao心这样的小事,我相信公会代表一定能公正处理的,请替我向大人转达感激之情。”
约拿倒是十分配合表演:“嗯。”
他冷淡的态度十足十地像大人物跟前仗势倚威的仆人。方才指着他鼻子骂的那位公会代表连忙讪笑道:“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是应该谨慎一些,既然是洛特先生提起的,至少也该找本人来问问,当然了,我们也相信修道院不会故意欺诈。”
约拿毫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一拍桌面:“那就把人找来,问!”
最终这位洛特先生还是被请到了修道院。他因为在聚会上喝多了酒,脸色红润,憨态可掬,修士搀扶着他从门口走进来,他步履不稳,口中还嚷嚷着些祝酒词,全然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面对公会与主教,他面色迷茫,连连向学徒投去疑惑的目光。
“看来这位的确是洛特先生的学徒,”副主教开口:“既然如此,就当面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吧。”
杜乔将蓝色招牌放到他眼前:“洛特先生,这些招牌你还认得吧?”
洛特先生看到那些招牌,神色变得慌张:“我不认得,这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你的学徒今天拿给我的,就是在你的工作室里,现在证据确实,你为什么要用石青替换群青诬告修道院?今天你不说清楚,休想从这里走出去!”
“我……我没有!你胡说!是你们售卖了假的群青!”
“你还想说谎,这些招牌怎么做的你还不清楚吗?”
“这些招牌不是我做的!难道别人不能用群青画招牌吗?凭什么说是我做的?”
也许是喝酒太多的缘故,他蹩脚的谎话实在太仓促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招牌的背面都有工作室的署名,不是洛特工作室做的还能是谁做的呢?他遮遮掩掩的态度反而更加可疑。
杜乔冷笑:“从你进来之后,可没有人说过这些招牌是用群青做的,你倒是先自己承认了。你敢不敢说这些群青是从哪里来的?敢不敢将工作室的账目拿出来给我们查验呢?”
洛特先生见谎言被揭穿,脸色惨白,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像被人拔了尾巴毛的公j-i颓丧地坐在地上,脸颊淌汗:“我……我……”
杜乔转向副主教:“大人,我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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